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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親自駕臨聽竹軒的消息,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在整個永昌伯府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當那象征著當家主母身份的華蓋肩輿落在聽竹軒門前時,不僅迎夏、拾秋等人嚇得慌忙跪地迎接,連帶著附近院落的下人也紛紛側目,竊竊私語。七少爺……這是真的要翻身了?
蘇喆得到通報時,正在書房臨摹一幅山水小品。他筆下微微一頓,墨跡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他放下筆,臉上並無太多意外之色,隻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了然。林泉手劄的發現,足以讓王氏放下身段,親自來施恩了。
他整理了一下略顯素淨的衣袍,從容地迎出書房。
王氏已由錢嬤嬤攙扶著走了進來,今日她穿了一身更為喜慶的絳紅色遍地金通袖袍,頭上珠翠環繞,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和煦笑容,目光落在蘇喆身上時,更是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讚賞。
“孩兒給母親請安,不知母親駕臨,未能遠迎,還請母親恕罪。”蘇喆依禮下拜,姿態恭謹,卻不顯卑微。
“快起來,我兒何罪之有?”王氏親自上前一步,虛扶起他,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語氣充滿了慈愛,“瞧著氣色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看來這聽竹軒確實養人。身子可大安了?”
“勞母親掛念,已無大礙了。”蘇喆微微垂眸,應答得體。
“那就好,那就好!”王氏拍著他的手,笑容滿麵,“我今日來,是特地來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江南趙顯來信了,你猜怎麼著?他按照你指點的方向,果然在江寧衛家找到了林泉先生的親筆手劄!”
她聲音不小,足以讓院內院外豎著耳朵聽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手劄中明確記載,那《千峰寂雪圖》確實由林泉先生委托衛家先祖秘藏!我兒,你立下大功了!”王氏看著蘇喆,眼神灼灼,“若非你聰慧過人,洞察先機,我們如今隻怕還在像無頭蒼蠅般亂撞呢!這份功勞,母親記在心裡,伯府也記在心裡!”
她毫不吝嗇地當眾宣布了蘇喆的“首功”,這是在為他造勢,也是在向府中所有人宣告,七少爺蘇喆,從此不同了。
蘇喆臉上適時地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與“惶恐”:“母親言重了!孩兒隻是多讀了幾本書,偶有所得,能對母親有所幫助,已是萬幸,豈敢居功?皆是母親洪福齊天,方能得此機緣。”
他這番謙遜的回答,更是讓王氏滿意地點點頭。不驕不躁,懂得進退,此子心性確實不凡。
“誒,有功就是有功,不必過謙。”王氏笑著擺手,隨即對身後的錢嬤嬤示意。
錢嬤嬤立刻捧上一個紫檀木托盤,上麵蓋著紅綢。
王氏親手揭開紅綢,露出裡麵一套文房四寶。筆是紫毫玉管,墨是徽州李廷珪墨,紙是澄心堂箋,硯則是一方上好的端溪老坑硯,雖不及“寂雪”硯背後的傳奇,卻也是價值不菲的實用精品。
“這套文房,是母親賞你的,望你日後勤勉向學,莫要辜負了這份天賦。”王氏溫和道。
“謝母親厚賞!”蘇喆再次躬身行禮。
“還有,”王氏目光掃過這間雖然雅致但仍顯空曠的書房,對錢嬤嬤吩咐道:“回頭從我庫裡,再搬兩盆珊瑚盆景過來,將那架紫檀木嵌螺鈿的屏風也挪過來,給七少爺點綴點綴屋子。七少爺的份例,再添三成,一應吃穿用度,皆比照……嗯,就比照他三哥院裡的標準來。”
比照三少爺蘇明遠的標準!
這話一出,連錢嬤嬤都暗自吸了口涼氣。三少爺可是嫡子!夫人這是將七少爺抬到了幾乎與嫡子並肩的位置!雖然可能隻是物質待遇上的比照,但其中釋放的信號,已足夠驚人!
迎夏、拾秋等人更是將頭埋得更低,心中對這位七少爺的敬畏達到了頂點。
“母親,這……這太過逾矩了,孩兒受之有愧……”蘇喆連忙推辭,臉上帶著誠惶誠恐。
“你當得起。”王氏按住他的手,語氣不容置疑,“這是你應得的。好好養著,畫作之事尚未完全落定,或許日後還需我兒參詳。”
她又溫言勉勵了幾句,這才心滿意足地起駕回了萱草堂。
王氏一走,聽竹軒內寂靜了片刻。
隨即,迎夏、拾秋、觀墨、侍書四人,以及抱著舊包裹站在角落的春桃,齊齊向蘇喆跪下,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恭敬與畏懼:“恭喜少爺!賀喜少爺!”
蘇喆轉過身,看著跪了一地的下人,臉上那絲惶恐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平靜。
“都起來吧。”他淡淡道,“母親厚愛,我等更需謹言慎行,恪守本分,莫要辜負了母親的期望,也莫要……給聽竹軒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剛剛因為主母厚賞而有些心思浮動的迎夏幾人,心頭一凜,連忙應道:“奴婢小的明白!”
蘇喆不再多言,轉身回了書房。
他知道,王氏的殊榮和厚賞,既是獎賞,也是將他徹底架在了火上。府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羨慕、嫉妒、乃至怨恨,都會接踵而至。
三少爺蘇明遠那邊,恐怕很快就會有反應了。
他走到書案前,看著王氏新賞的那方端硯,光滑如鏡,卻映不出他眼底的波瀾。
殊榮加身,亦是危機四伏。
但這,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一步。
他需要這地位,需要這visibiity可見性),才能進行下一步——不再是僅僅被動地破解困局,而是要主動地,在這永昌伯府,真正地立足。
他將那方“寂雪”硯從角落拿起,輕輕摩挲著背麵的冰紋。
冰冷的觸感,讓他紛雜的思緒漸漸沉澱。
棋局,已入中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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