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窒息。
意識像是從萬丈深海掙紮著上浮,每一次試圖凝聚,都被無形的壓力碾碎。
蘇喆“醒來”時,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視覺,而是痛楚。渾身骨頭仿佛被巨力碾過,沒有一寸不發出哀鳴。喉嚨裡充斥著鐵鏽與塵土混合的乾澀感,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胸腔,帶來火辣辣的疼痛。
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逐漸聚焦。
映入眼簾的,是粗糙、原始的木質屋頂,由巨大的圓木和乾枯的藤蔓捆綁搭建,縫隙間漏下些許昏黃的光線,映照出空氣中飛舞的塵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複雜的氣味——野獸的腥膻、草木的腐爛、某種刺鼻草藥的苦澀,以及……一種淡淡的,屬於鮮血的甜腥。
他動了動手指,觸碰到身下鋪著的乾燥獸皮,粗糙的質感摩擦著皮膚。
這裡不是星際流放界那片永恒的冰原,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個世界。
“係統。”他在心中默念。
沒有回應。
一種前所未有的滯澀感阻礙著他與那個一直相伴的“存在”的聯係。仿佛信號被嚴重乾擾,隻能接收到斷斷續續的雜音。他集中精神,幾乎耗儘了剛剛凝聚起的一點力氣,才終於“看”清了眼前浮現的、如同接觸不良的屏幕般閃爍的文字:
【警告:未知乾擾……世界坐標定位中……】
【當前世界:獸人部落界編號12)】
【身份加載:狼族部落·外圍成員“喆”】
【狀態:重傷左肩骨裂,多處軟組織挫傷,輕微腦震蕩),虛弱,饑餓】
【本界核心天賦待收錄:野性直覺】
【主線任務生成中……受乾擾……基礎任務發布:存活。】
存活。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透著一股赤裸裸的殘酷。
蘇喆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混雜的氣味湧入肺腑,帶著原始世界的粗糲感。他嘗試調動過往世界的經驗——武俠界的堅韌、末世精神力的微薄感應、甚至是刑偵界的觀察力。
效果甚微。
這個世界似乎存在著一種獨特的“場”,壓製著他那些來自“文明”或“高魔”世界的力量和技巧。精神力如同陷入泥沼,延伸不出體外半米;那些精妙的招式記憶還在,但這具重傷虛弱、且結構似乎與純粹人類略有不同的身體,根本無力施展。
就在他努力適應這具新身體和糟糕狀態時,一股沒來由的寒意順著尾椎骨竄上。
不是基於邏輯判斷,也不是基於視覺聽覺的捕捉,更像是一種……本能。一種被隱藏在草叢中的掠食者盯上的毛骨悚然。
他猛地轉頭,視線投向那扇由厚重獸皮遮擋的門口。
幾乎在他目光抵達的同時,獸皮門簾被一隻毛茸茸的巨爪粗暴地掀開。
光線湧入,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堵在了門口,投下大片的陰影,將蘇喆完全籠罩。
那是一個近乎人形的生物,但全身覆蓋著濃密的灰色毛發,頭顱呈現出明顯的狼類特征,吻部突出,獠牙微露,一雙琥珀色的豎瞳在昏暗中閃爍著冰冷而審視的光芒。他身高超過兩米,肌肉賁張,僅僅站在那裡,就散發著強大的壓迫感和野性的氣息。
這就是……狼族獸人。
蘇喆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他強迫自己冷靜,用儘殘存的觀察力快速分析。對方穿著簡陋的皮甲,身上帶著塵土和血跡,眼神裡沒有絲毫同情,隻有赤裸裸的冷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喆。”狼人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喉音般的震動,“你還沒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