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太初觀的梅樹全開了。
粉白花瓣落滿青石階,阿梨正蹲在樹下掃花,忽見山徑上走來一隊人馬。為首的老者白須飄拂,身著武當道袍,手持拂塵,身後跟著七八個年輕弟子,人人腰間懸著武當劍。
“阿彌陀佛……不,貧道是武當掌門無為真人。”老者駐足,朝山門拱手,“特率門下弟子,謝太初觀陸少俠去年義渡之功。”
阿梨忙起身引路,口中笑道:“真人快請,陸師兄在後院藥廬呢。”
藥廬內,陸昭正低頭謄抄《義渡藥譜》。聽見腳步聲,他抬頭見是無為真人,忙起身行禮:“真人遠道而來,蓬蓽生輝。”
無為真人將一卷軸遞上:“這是武當新製的‘百草圖’,標注了川蜀一帶的珍稀藥材,與貴觀《萬蠱門解蠱圖譜》互為補充。另,貧道有個不情之請——”
他壓低聲音:“上月,我派在襄陽的分舵遭襲。劫鏢者使的是碎星樓的手法,丟的是批‘醒神丹’,與當年寒梅引的包裝如出一轍。”
陸昭眉頭微蹙:“碎星樓殘部?”
“更麻煩的是。”無為真人從袖中取出半枚青銅令,“現場留了這枚令牌,與陰羅教的‘萬蠱匣’鎖孔吻合。”
襄陽城,漢水之畔。
陸昭一行人站在被燒毀的武當分舵前,焦土上還殘留著未散的迷煙。陳安踢了踢地上的斷劍:“這刀法……是碎星樓的‘亂披風’。”
蘇清歡蹲下身,拾起枚透骨釘:“釘尾刻著‘蠍’字,和洛陽二當家的一樣。”
秦錚皺眉:“他們偷醒神丹做什麼?這種藥能讓人暫時清醒,可沒彆的用處……”
“除非。”陸昭接過令牌,“他們要煉更厲害的蠱。”
當夜,襄陽城最大的賭場“四海通”裡。
陸昭扮作富商,坐在角落飲酒。蘇清歡換了女裝,坐在他身旁擲骰子;陳安扮作護院,守在門口;秦錚則在櫃台後“算賬”。
午夜子時,賭場後門開進三輛馬車。為首的灰衣人戴著青銅麵具,指揮手下將醒神丹搬上車。
“動手!”陸昭低喝。
陳安的棍子掃翻兩個守衛,蘇清歡的銀針封了馬夫的啞穴,秦錚的藥粉撒向剩餘嘍囉——迷藥起效,眾人癱倒在地。
灰衣人轉身欲逃,陸昭的劍已抵住他咽喉:“說,誰派你們來的?”
“陰羅教……餘黨……要煉‘千蠱丹’……”灰衣人咳出黑血,“他們在終南山建了‘萬蠱窟’……”
終南山,雲霧繚繞。
陸昭等人摸黑潛上萬蠱窟,見山坳裡搭著數十間草棚,棚內堆滿蠱蟲箱,最深處的大殿中央,擺著口青銅巨爐——正是養魂爐的仿製品。
“陸昭!”大殿上傳來熟悉的聲音。
碎星樓主寒梅站在爐前,手中握著枚血色令牌:“我來晚了,他們先一步占了這裡。”
“那些人呢?”陸昭問。
“已控製住。”寒梅指向偏殿,“但他們說,陰羅教主沒死。”
偏殿裡,十幾個被綁的碎星樓餘孽瑟瑟發抖。
陸昭審出,當年陰羅教主並未被擊殺,而是假死遁走,近年暗中聯絡舊部,企圖用千蠱丹控製江湖。
“千蠱丹?”秦錚問,“和屍蠱人有關?”
“更甚。”寒梅解釋,“此丹能讓中者暫時失去痛覺,淪為行屍走肉,比屍蠱人更難對付。”
三日後,終南山頂。
陸昭與寒梅並肩而立,望著山下的煙火。
“千蠱窟已被搗毀。”寒梅望著燃燒的草棚,“但陰羅教主還在逃。”
陸昭望著手中的青銅令牌:“我會找到他。”
“不必急。”寒梅遞過個錦盒,“這是我派秘製的‘清心丹’,能壓製蝕心功的反噬。你體內……”她頓了頓,“有陰羅教的餘毒。”
返程時,梅樹下的“義渡”匾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陸昭望著匾上“義渡”二字,輕聲道:“師父,江湖的路,還長著。”
阿梨遞過盞熱茶:“師兄,先喝杯茶吧。”
秦錚、陳安、蘇清歡跟在身後,說說笑笑。
清風掠過梅樹,
吹落滿階花瓣,
也吹走了
江湖的陰霾。
守正者在前,
清風自會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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