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凡間何其苦_1800年之龍騰四海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5章 凡間何其苦(1 / 2)

1812年,清朝嘉慶十七年,中國大地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在南方湖南的一個偏遠山村,青山環繞,溪水潺潺,但在這一片寧靜的鄉野之中,生活著的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也再艱難不過的農家。

湖南北部在前些年,白蓮教起義的時候受到嚴重破壞,大量人流離失所,不得不在異地求活。

這戶一戶非常普通的人家,住在幾間低矮的茅草屋裡,屋頂蓋著厚厚的茅草,經年累月被雨水衝刷得發黑。屋牆是用黃泥和稻草混合夯成的,冬不保暖,夏不隔熱。屋內陳設極為簡陋:一張用幾塊木板拚湊起來的床,上麵鋪著破舊的稻草和一床補丁摞補丁的粗布棉被;一張歪斜的小桌子,兩三條粗糙的木凳;牆角堆放著幾隻開裂的陶罐和一捆捆乾柴。這就是他們一家四口的全部家當。

這家的當家人叫李大山,四十來歲,身材瘦削,皮膚黝黑,是村裡再普通不過的佃農。

五年前逃難來到這裡後,他和妻子阿秀靠著租種村裡地主的兩畝薄田為生。那地不是好地,土質貧瘠,又常常缺水,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收成卻隻夠勉強糊口。遇上雨水不調的年景,甚至顆粒無收,隻能靠借糧度日,債務卻越積越多。

他們的大兒子小虎,今年十歲,本該是上私塾讀書的年紀,可家裡連一文錢都拿不出來,隻能每天跟著父親下地,或是去山上撿柴火、挖野菜。小虎長得瘦小,但眼神裡透著一股機靈和堅韌。他知道,家裡窮,自己早早就得當個“小大人”。

他們的小女兒才五歲,叫丫兒,瘦得像隻小貓,常年穿著打滿補丁的舊衣裳,赤著腳在泥地裡跑來跑去。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她常常生病,家裡卻連請郎中的幾文銅錢都拿不出,隻能靠阿秀熬些草藥湯給她喝,聽天由命。

這一年的湖南,天氣並不算好。春末夏初雨水偏多,田裡的秧苗被水淹了一片;到了夏末,又連續乾旱,稻穀長得矮小乾癟,眼看著又是一個歉收的年份。李大山愁得整夜睡不著覺,地租卻不能不交,那是地主老爺立了規矩的,不管年成好壞,都得按原先說好的交。交不上,輕則挨罵受辱,重則田地被收走,一家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阿秀是個勤勞又堅韌的女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燒水做飯,喂雞,然後下地幫著丈夫乾活。晚上,她在昏暗的油燈下縫補破衣裳,或者挖些野菜,準備第二天的吃食。一家人一日三餐,大多是稀粥加野菜,偶爾才能吃上一頓摻了少量糙米的飯,更彆說吃肉了,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油腥。

鄰居們也都差不多,大家都是窮苦出身,互相幫襯著過日子。誰家有點紅薯、芋頭,都願意分一點給更困難的鄰裡。但即便如此,生活的重擔依舊壓得每個人喘不過氣來。

在這個普通的湖南農家,沒有人談論國家大事,也不知道千裡之外的北京城裡住著至高無上的皇帝,更不知道歐洲正在爆發拿破侖戰爭,美國正與英國交火。他們隻知道,天還沒亮就要起床,天黑透了才能休息;隻知道田裡的莊稼長得好不好,地租能不能交上,孩子會不會挨餓生病。

這就是1812年,中國湖南一個窮苦農民家庭的真實生活——平凡、艱辛、默默無聞,卻又在風雨飄搖的時代中頑強地活著。

二月的一個黃昏,村口老槐樹下,幾個漢子正蹲著抽旱煙,閒聊著今年的收成和田裡的活計。忽然,從村東頭快步走來一個中年漢子,名叫李大河,是村裡少數去過廣州府販過貨的人,平日裡也算見多識廣。

他一屁股坐在樹下,神情有些激動,煙也不抽了,開口便道:“你們聽說了嗎?廣州府那邊,有人正在招人,說是去……去澳洲!”

“澳洲?”周圍幾個村民都愣住了,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圍了過來,“那是啥地方?”

“聽說是海外極遠之地,比南洋還遠,聽說那地方地廣人稀,遍地是荒地!”李大河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興奮,“有人在那邊招工,說是願意去的,包吃包住,到了地方,還分地!每人能分一百畝!”

“一百畝?!”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你莫不是聽錯了?一百畝那得是多少地啊!”村裡的老陳,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農,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我親耳聽到的,是村口王鐵匠的侄子,前些日子剛從廣州府回來,說他親眼見著告示,也聽人宣講,說那邊地多得沒人種,誰肯去開墾,就給誰地,真真是白給!”

“一百畝啊……”村裡的張老三喃喃道,他家裡五口人,守著兩畝薄田,年年不夠吃,若有一百畝地,那可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那他們為啥要招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有人疑惑地問。

“說是那邊離大清遠,官府管不到,地都是新開的殖民地,缺人開荒種地,所以願意給咱窮苦人機會。”李大河解釋道,“而且,他們說隻要簽了契約,包你過去,還管路上盤纏,到了就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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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圍觀的村民都炸開了鍋。一百畝地,那是什麼概念?在湖南,在這窮山溝裡,一家能有半畝良田,就是上等人家了。一百畝,那簡直是當上了地主老爺!

人群裡,有個年輕人叫劉滿倉,三十來歲,家裡兄弟三個,守著三畝薄田,年年累死累活,還填不飽肚子。他聽得心潮澎湃,回家就跟爹娘和兩個弟弟商量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劉家就傳出了消息——他們決定:收完這一季的稻子,就動身去廣州府!

“我有個遠房表叔,在廣州十三行裡當夥計,這些年有書信往來,”劉滿倉對村裡人說,“他認識那招工的船行老板,能幫我們安排!隻要到了廣州,就能上船去澳洲!”

這話像風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村子。村民們三五成群地聚在村口、曬穀場、井台邊,都在議論紛紛:

“真有這等好事?一百畝地,那可是能當財主啊!”

“可那麼遠,海上風浪大,去了還能回來嗎?”

“聽說那邊是番邦異國,言語不通,風俗不同,去了能習慣嗎?”

“可不去,一輩子就困在這兩畝地裡,吃不飽穿不暖,何苦呢?”

村裡的老人們憂心忡忡,說海外凶險,祖祖輩輩沒聽說過誰漂洋過海還能衣錦還鄉;但村裡的年輕人,尤其是那些家裡窮得叮當響、年年盼著翻身的,卻一個個心癢難耐,眼裡放光。

“百畝地啊……”村口的王寡婦一邊納鞋底,一邊念叨,“要是真能分到一百畝地,我兒子就不愁娶不上媳婦了。”

“我娘說,她年輕時候,村裡有人去南洋,幾十年沒回來,誰知道是富了還是死了。”老李頭抽著旱煙,神情複雜。

但不管怎樣,這個消息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池塘,在這個貧困的山村裡激起了層層漣漪。人們議論著、夢想著、懷疑著,也期待著。

或許,這隻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傳聞;或許,那廣州府的招工不過是騙局一場;但對於這些祖祖輩輩困在土地裡、渴望改變命運的窮苦人來說,那一百畝地的傳說,卻如同黑夜中的一束光,點燃了他們心中沉寂已久的希望。

收完這一季的田,劉滿倉一家真的在收拾行囊,準備遠行。

村裡的許多人,都在糾結,

——百畝地,那是一個多麼美的夢啊!

田裡的稻子已經收了大半,剩下幾壟零星的稻穗在微風中輕輕搖晃,像是不舍這最後的秋光。李大山蹲在自家門前,目光卻早已飄向了遠處起伏的青山之外。

屋裡,阿秀正忙著給兩個孩子縫補衣裳。大兒子小虎,今年十歲,乖巧懂事,正蹲在灶前添柴火;小女兒丫兒,才五歲,趴在門檻上玩著幾顆撿來的石子,時不時抬頭喊一聲:“爹!飯快好了!”

李大山歎了口氣,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走進屋裡。

“阿秀,”他坐在灶台邊的矮凳上,低聲說道,“我幾個月前,聽人說……廣州那邊,有人在招人,要去……去澳洲。”

阿秀手上縫衣的針一頓,抬起頭,眼裡滿是疑惑:“澳洲?那是啥地方?咋從來沒聽說過?”

“聽說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在海那邊,比南洋還遠。”李大山搓了搓手,語氣裡透著一絲興奮,又夾雜著猶豫,“可人家說,那地方地廣人稀,荒地多得很,誰願意去開荒種地,就分地!一人能分一百畝!”

“一百畝?”阿秀的手停了下來,針線懸在半空,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事兒,“你聽誰瞎說的?一百畝?那得是多大的地啊!彆是騙人的吧?”

李大山皺了皺眉,認真地說:“不是瞎說。我在鎮上的茶館聽幾個跑船的說的,說是廣州十三行裡有大船,專門拉人去海外,給人找活路。有人已經去了,說是真能分到地,種了莊稼,幾年就能過上好日子。”

阿秀放下針線,有些急了:“你莫不是瘋了?咱們在這兒,雖然苦,好歹有田有屋,娃們也在跟前。你要真去了那海外,天高皇帝遠的,音信全無,我和兩個娃可怎麼辦?”

李大山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也舍不得你們……可你看看咱這日子,一年到頭累死累活,收成還不夠交租填肚子的。年年盼著風調雨順,可老天爺不賞飯吃,咱再怎麼熬,也熬不出個頭啊。”

阿秀眼圈一紅,聲音低了下來:“我……我不是不想過好日子,可你要是走了,我一個人帶著兩個娃,靠啥活?地裡的活兒誰乾?娃病了誰帶去看?”

李大山看著她,滿心愧疚,卻還是咬了咬牙:“阿秀,我知道你難。可我就是想試試,咱不能一輩輩都窩在這山溝裡,連口飽飯都吃不上。我想去闖一闖,要是真能賺到錢,分到地,過上好日子,我一定回來接你們!”

阿秀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她不是不想過好日子,可這一去,山高水遠,凶險難料,她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兩個孩子,拿什麼撐起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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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一時安靜得隻剩下灶膛裡木柴燃燒的劈啪聲。

過了一會兒,李大山站起身,朝外喊了一聲:“小虎!過來!”

不一會兒,小虎放下柴火,擦了擦手,走進屋裡,站在父母麵前,有些緊張地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

李大山蹲下身子,平視著兒子的眼睛,語氣沉穩卻帶著一絲不舍:“小虎,你今年十歲了,也懂些事了。爹……爹可能得出去一趟,去很遠的地方,找條出路。”

小虎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爹,你要去哪兒?”

“去廣州,可能還要坐船,去一個叫……澳洲的地方。”李大山輕聲說,“爹想出去看看,能不能掙到錢,能不能給咱家掙來一塊好地,讓你們娘仨過上好日子。”

小虎愣住了,低頭不語,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

李大山摸了摸兒子的頭,繼續說道:“可爹這一走,家裡就全靠你娘和你了。你娘一個人拉扯你們不容易,你……你得幫著她,把地裡的活兒做好,照顧好妹妹,聽娘的話。”

小虎抬起頭,看著父親,眼中雖有不舍,卻鄭重地點了點頭:“爹,我聽你的。我會幫姆媽種地,照顧妹妹。”

阿秀聽著,眼淚又湧了出來,她一把將小虎摟進懷裡,哽咽道:“你爹他……他也是沒辦法啊……”

李大山站起身,背對著娘倆,肩膀微微抖動。他何嘗舍得離開這個家?可他更怕,這一輩子就這麼熬下去,孩子們將來也要跟他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永遠吃不上一頓飽飯,住不上一個像樣的屋子。

窗外,夕陽已經沉到了山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傳來幾聲犬吠,炊煙嫋嫋升起,這個湘南山間的小村莊,又恢複了它慣有的寧靜。

可李大山心裡,卻翻騰著不安與希望。他知道,自己或許即將踏上一條凶險未卜的路;但他也相信,若真能闖出個名堂,他一定會回來——帶著土地,帶著希望,帶著一家人的好日子。

而此刻,他隻能默默地看著熟睡的妻兒,把這份不舍與期盼,深深埋在心底。

湘北的秋,來得沉靜而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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