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凡間何其苦_1800年之龍騰四海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5章 凡間何其苦(2 / 2)

山野間的蟬鳴早已消儘,隻餘下幾片枯黃的樹葉在風中打著旋兒,落在田埂上、泥路上,像是為誰送行。村後的老槐樹葉子也漸漸黃了,枝頭掛著零星的葉片,在風中輕輕搖晃,仿佛也在低聲歎息。

在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山村裡,沒有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沒有商旅往來的熱鬨。有的,隻是一代又一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守著幾畝薄田,盼著風調雨順,卻往往等來的是一場場無望的秋雨或乾旱。

可就在這樣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清晨,村口卻站著三個漢子,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映在泥路上,像是三棵即將遠行的樹。

他們是從村東、村中和村西三個方向聚來的,彼此熟識,也都知道對方家裡的日子過得有多艱難。這三個人,一個是李大山,村裡的佃農,老實巴交,家裡有婆娘和兩個娃;一個是張鐵柱,三十出頭,沒娶上媳婦,跟老母親相依為命,靠打短工和種坡地過活;還有一個是王長根,四十來歲,家裡兄弟多,分到的田最少,年年靠借糧度日,是村裡最窮的人家之一。

三人肩上扛著簡單的行李——幾件破舊的衣裳、一床補丁摞補丁的棉被,打成一個小小的包袱,用一根麻繩捆著,斜掛在扁擔上。腳邊放著幾個粗布包,裡麵裝著些乾糧:紅薯乾、玉米餅,還有一小罐鹹菜。那是他們從家裡省出來的,路上充饑的東西。

除此之外,他們每人懷裡還揣著幾枚銅錢——那是家裡僅有的積蓄,有的是賣了一隻老母雞換來的,有的是把祖傳的一把銅勺當掉的,還有的是東拚西湊,從鄰裡那裡借來應急的。

他們沒有多話,隻是默默地檢查了一遍行李,又抬頭看了看遠處蜿蜒進山的小路,再望了望天邊那尚未完全明亮的天空。

李大山蹲下身,把包袱重新捆緊了些,低聲說道:“這趟去廣州府,路遠著呢,聽說要先走水路,再轉旱路,一路上不知要花多少時日。”

張鐵柱點了點頭,嗓音沙啞:“我娘昨夜還拉著我的手不放,說……說我這一走,不知還能不能回來。可我……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

王長根沉默了一會兒,從懷裡掏出那幾枚銅錢,看了看,又小心地塞回去,低聲道:“我家裡那幾個小的,還等著我帶點銀子回來。哪怕……哪怕隻夠買上一畝薄田呢,也值了。”

李大山拍了拍兩人的肩,沉聲道:“咱們這一趟,是去闖一闖。聽說去長沙找一個南洋貿易公司,他們包吃住,在廣州府有船。招人去海外,說是能分地,百畝!要是真能闖出個名堂,咱們就回來,接上家裡人,一起過好日子。”

“要是……要是闖不出名堂呢?”張鐵柱低聲問,眼裡透著一絲不安。

李大山沉默了一會兒,望著遠處霧靄籠罩的山巒,緩緩道:“那也得試試。總比一輩子窩在這山溝裡,守著兩畝薄田,年年挨餓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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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遠處傳來幾聲雞鳴,炊煙從村中一戶戶人家的屋頂上嫋嫋升起。村裡人陸陸續續起床了,有人在田裡勞作,有人在喂雞喂豬,也有人站在自家門口,遠遠地看著村口這三位即將遠行的漢子。

阿秀躲在屋裡,一個人邊燒柴火,一邊抹著眼淚。

沒有人來送行,也沒有人高聲告彆。在這個窮苦的小山村,離彆是常事,也是最無力的事。大家心裡都明白:這一去,山高水遠,凶險難料,誰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可他們也知道,這些漢子,是為了家裡的生計,為了孩子的未來,為了那或許永遠也觸不到的“好日子”,才咬牙踏上了這條未知的路。

李大山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家——那幾間低矮的泥草屋,煙囪裡正冒著淡淡的炊煙,那是阿秀在燒早飯,孩子們應該還沒有醒來。

他深吸一口氣,彎腰挑起了行李,穩了穩肩上的擔子,然後直起身,對張鐵柱和王長根點了點頭。

“走吧。”

三個漢子,邁開了腳步。

他們的背影,在晨曦中顯得格外堅定,也格外孤獨。

李大山的兒子小虎,此時站在山坡上,這孩子昨夜就睡不著,他聽到父親的出門,就一個人跑上山,看著大人們離去。

他想喊:“爸,你彆走”,可他喊不出來,孩子蹲在地上也在哭,號啕大哭。

腳下的泥路延伸向遠方,穿過稻田,越過山梁,通向山外的世界——通向廣州府,通向那片他們從未去過、卻寄托了全部希望的遠方。

或許,這一去,便是命運的轉折;

或許,這一彆,便是永世的分離。

但此刻,一無所有的他們,隻能往前走。

為了家為了那或許存在的“百畝良田”。

中國人啊,祖祖輩輩,從古至今,都在種地。

一塊地,一頭牛,一把鋤頭,幾間泥草屋,就是一家人的全部世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種秋收,寒來暑往,年複一年,代代相傳。土地,是命根子,是飯碗,是根,是家,是希望,也是歸宿。

可奇怪的是,太平年月越久,反而大多數百姓,會慢慢窮困下去。

不是因為不勤勞,不是因為不耕種,而是“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土地隨著災荒,戰亂,甚至強取豪奪,漸漸不在自己手裡了。

起初,一家人勤勤懇懇,守著幾畝薄田,雖不富裕,卻也餓不著,衣衫雖破,卻有瓦遮頭。但年景總有起伏,有的年頭旱,有的年頭澇,收成不好,便借糧、借錢。借的時候,是萬般無奈;還的時候,卻要加上利錢,利滾利,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還不上怎麼辦?隻能拿地去抵。

慢慢地,田沒了,地賣了,隻剩下力氣,去給地主當佃農,去租種那原本屬於自己的土地,交上五成、六成,甚至七成的租子,一年到頭拚死拚活,剩下的隻夠勉強糊口。

再後來,連租種的機會都沒有了,隻能去給富戶做長工,打短工,或者背井離鄉,去城裡做苦力,拉板車,挖礦,進工廠,做最苦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錢,住最破的棚,吃最差的飯。

而那些土地呢?集中到了誰的手裡?

皇上?不,皇上高高在上,他擁有天下,卻並不真正“擁有”每一寸土地。

士大夫?官員?貴族?他們才是真正的“地主”。

他們或承襲祖上田產,或通過科舉入仕後兼並土地,或利用權勢巧取豪奪,或放高利貸迫使農民典當田地。他們穿著綾羅綢緞,住著深宅大院,餐餐有肉,仆從成群,而他們財富的根基,正是那千千萬萬農民手中失去的一塊塊田地。

還有那些有知識的人——讀書人、商人、鄉紳,他們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間接,也參與到了這場無聲的掠奪之中。他們知道土地的重要,也知道農民對土地的感情,但他們更知道,土地意味著財富,意味著權力,意味著地位。

於是,曆朝曆代,隻要和平的越久,土地兼並就越厲害,而且愈演愈烈。

牛野是慢慢懂得,不外卷,就內卷!

西方列強向外擴張,用殖民地,用股票來圈住大量資本,不斷對外擴張。

而大清,在瘋狂內卷,資本沒有出路,那怎麼辦?買地!不斷的買地,直到買到國家崩潰,萬民起義,再次洗牌為止!

每一次改朝換代之初,新皇登基,天下初定,國家手裡有兵權。這時往往都會施行一些“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勸課農桑”的政策,鼓勵農民回歸土地,甚至會武力“均田”“限田”,抑製豪強,殺個滾滾人頭,強製把土地分給農民,讓耕者有其田。

老百姓若是沒了地,接下來就是造反,這是所有統治者都心知肚明的事。

曆史上,一次次的農民起義,無論是陳勝吳廣,還是黃巢、李自成、洪秀全,喊出的口號裡,總少不了一句——“均田地!”或“有田同耕,有飯同食!”

因為老百姓心裡最樸素的願望,就是能有塊自己的地,能種上糧食,養活一家老小,不再受餓挨凍,不再看人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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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這最樸素的願望,卻曆朝曆代都無法真正實現。

為什麼?

因為利益牽扯太多,太深,太複雜。

你若真要“平均地權”,要動那些權貴、地主、官僚手裡的土地,那他們能答應嗎?他們背後,是一張盤根錯節、牢不可破的利益網——有官府撐腰,有軍隊保護,有律法偏袒,有輿論控製。

你若動了他們的地,就等於動了他們的命根子,動了他們的財富來源,動了他們的權力根基。

誰動,誰死。

哪怕你是皇上,也一樣!

那些開國皇帝,或許還能憑借雷霆手段,強力推行均田、限田之策,可不過幾十年,甚至十幾年,隨著天下承平日久,朝政鬆弛,權貴複起,土地兼並的浪潮便再度襲來,勢不可擋。

到了王朝中後期,土地高度集中,貧富極度懸殊,“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成了常態。大多數農民失去了土地,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根基,他們忍無可忍,揭竿而起,王朝便也走到了儘頭。

於是,曆史再一次循環。

新朝建立,舊戲重演。

土地,是百姓的命;可也是統治者的棋。

在這盤棋裡,最苦的永遠是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他們最渴望的,不過是一塊能養家糊口的土地;可他們最難得到的,恰恰也是這塊土地。

中國人啊,祖祖輩輩種地,可土地卻離他們越來越遠。

這,或許才是曆朝曆代真正的隱患,也是最深的悲哀。

地之殤,亦是民之殤,國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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