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潑灑的墨汁，順著王家莊的寨牆緩緩蔓延開。剛結束加練的隊員們正輪流吃飯，寨牆上隻剩吳剛帶著十個刀盾手巡邏，火把的光芒在夯土牆上投下晃動的暗影，與遠處山林的漆黑連成一片。
“都打起精神！再過一天就是黑風寨約定的日子，彆讓探子摸了進來！”吳剛按著腰間的彎刀，腳步踏在加固後的寨牆上，發出沉穩的聲響。他的目光掃過牆外的空地，白天演練時“土匪”衝鋒的痕跡還在，此刻卻被夜色蓋得嚴嚴實實，隻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透著幾分詭異。
突然，西側寨牆的陰影裡傳來一陣極輕的響動——不是風聲，是布料摩擦草木的聲音。吳剛立刻抬手示意停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則貓著腰，順著牆根往聲響處挪去。
火把的光隻能照到牆下三尺，再遠便是濃得化不開的黑。吳剛屏住呼吸，借著遠處箭樓的微光，隱約看到兩個黑影正貼著牆根蠕動，身形瘦小，動作卻極為敏捷，手裡似乎還拿著短刀。
“什麼人！”吳剛大喝一聲，猛地衝出陰影。那兩個黑影嚇了一跳，轉身就往樹林裡跑，可剛跑出兩步，就被埋伏在兩側的刀盾手堵住了去路。
“彆動！再動就砍了你們！”隊員們舉著刀圍上來，火把的光直射在兩人臉上——這兩人穿著粗布黑衣，臉上抹著黑灰，腰間掛著羊皮水袋，褲腳還沾著山裡的泥點，一看就是常年在山林裡活動的人。
“誤會！都是誤會！我們是路過的獵戶！”其中一個高個子慌忙開口，聲音卻發顫，眼神不停往樹林裡瞟。
吳剛冷笑一聲，上前一腳踹在他膝蓋上，高個子“撲通”跪倒在地，懷裡掉出一個布包。吳剛撿起打開，裡麵竟是一張畫著圈的草圖，圈住的正是王家莊的北門和幾處箭樓，旁邊還標注著“牆高兩丈五”“箭樓六座”的字樣。
“獵戶？獵戶會畫莊寨的圖？”吳剛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說！是不是黑風寨的探子！”
另一個矮個子見事情敗露，突然從懷裡掏出短刀就往吳剛身上撲，卻被旁邊的隊員一刀背砸在手腕上，短刀“當啷”落地。矮個子疼得齜牙咧嘴，卻梗著脖子罵道：“狗娘養的王家奴！等我們寨主來了，把你們全都砍了喂狗！”
“帶走！”吳剛不再多問，揮手讓隊員把兩人綁了，推著往祠堂方向走。一路上，矮個子還在不停叫囂，高個子卻垂著頭，渾身發抖，再也沒了剛才的鎮定。
此時的祠堂裡，王巢正和趙大勇核對彈藥清單，聽到外麵的動靜，立刻走了出來。看到被綁著的兩個探子，又接過吳剛遞來的草圖，王巢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公子，這兩個狗東西在西寨牆探路，還畫了防禦圖，肯定是黑風寨派來的！”吳剛氣憤道，“直接砍了喂狗算了！”
趙大勇也點頭：“這種探子留著沒用，殺了乾淨，省得泄露咱們的部署。”
王巢沒說話，走到高個子麵前，蹲下身盯著他的眼睛：“黑風寨讓你們來查什麼？帶了多少人來？”
高個子嚇得魂飛魄散，結結巴巴地說：“寨……寨主讓我們看看莊裡的防禦，沒……沒帶多少人，就我們兩個……”
“撒謊！”王巢猛地站起身，“探路隻會派一個人，派兩個就是為了互相掩護，還能分頭傳信。說！你們的聯絡點在哪？”
高個子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一旁的矮個子卻突然喊道：“你彆嚇他！我們就是來看看，寨主說了，明天一早就帶五百弟兄過來，把王家的糧食和女人都搶了！”
趙大勇氣得拔刀就要砍，卻被王巢攔住了。王巢盯著兩個探子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砍了太便宜他們了。李管家，去敲鑼，讓莊裡的人都到北門集合，就說有好戲看。”
李管家雖不解，卻還是立刻去安排。不多時，銅鑼聲在莊裡回蕩起來，佃戶們和護莊隊員們紛紛趕來，很快就在北門的空地上站滿了人。老栓和狗蛋也擠在人群裡，看到被綁著的兩個探子，都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王巢站在土台上，舉起那張草圖，高聲道：“大家看清楚！這兩個是黑風寨的探子，想來查我們的防禦，好讓土匪明天過來燒殺搶掠！”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罵聲此起彼伏。“殺了他們！”“不能留著！”“公子快下令吧！”佃戶們想起以前被土匪劫掠的日子，個個恨得咬牙切齒，有人甚至撿起地上的石頭，就要往探子身上砸。
“大家安靜！”王巢揮了揮手，人群立刻靜了下來。他指著矮個子：“這個嘴硬的，留著沒用，拖下去，斬了！”
兩個隊員立刻上前，拖著還在叫囂的矮個子往寨門旁的柱子走去。矮個子終於慌了，哭喊著求饒：“公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我給您磕頭了！”可沒人理會他，隊員們按著他跪在地上，彎刀寒光一閃，鮮血噴濺在夯土牆上，矮個子的腦袋滾落在地。
人群裡發出一陣驚呼，卻沒人害怕，反而有人喊起了“好！”。老栓握緊了拳頭，心裡的恐懼少了幾分，多了幾分狠勁——土匪就是這樣的貨色，隻要敢打，他們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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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巢又看向高個子，高個子已經嚇得癱在地上，褲子都濕了一片。“你想活嗎？”王巢問道。
高個子連忙磕頭：“想！公子饒命！小人想活！”
“想活可以，但要幫我帶個信給黑風。”王巢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臉，“你告訴他，王家莊的牆修好了，槍也備足了，他明天儘管來，我在寨門等著他！還有，把這個帶上。”
隊員們立刻撿起矮個子的頭顱，用繩子係在高個子的脖子上。高個子嚇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反抗，隻能任由頭顱在胸前晃蕩。
“滾吧。”王巢揮了揮手，隊員們解開了他的繩子。高個子連滾帶爬地跑出寨門，脖子上的頭顱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卻不敢回頭，一路狂奔進了山林。
人群裡響起一陣哄笑，佃戶們看著高個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寨牆上嚴陣以待的隊員，心裡的底氣更足了。“公子英明！”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緊接著，所有人都跟著喊了起來，聲音震得寨門都微微發顫。
王巢看著人群，高聲道：“黑風寨的土匪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怕我們！隻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守住莊寨，保住家人！”
“守住莊寨！保住家人！”隊員們齊聲呐喊，聲音裡滿是堅定。老栓和狗蛋也跟著喊，喊得嗓子都啞了，心裡卻無比暢快。
等人群散去，趙大勇不解地問：“公子，放他回去豈不是打草驚蛇？黑風要是知道我們有準備，說不定會改日子或者繞路進攻。”
“我要的就是讓他知道。”王巢走到寨牆上，望著高個子消失的方向，“黑風自負得很，知道我們有準備，隻會覺得被挑釁，反而會來得更快更猛。而且，我要讓他的手下看看，探子的下場是什麼，先滅了他們的士氣。”
吳剛恍然大悟：“公子是想殺一儆百！讓黑風寨的土匪沒開戰就先怕了！”
“沒錯。”王巢點頭，“而且，我們也該準備迎戰了。”他調出係統麵板，上麵的地圖突然亮起一個紅點，正快速往王家莊的方向移動，旁邊還有一行提示：【檢測到大規模敵軍動向，距離王家莊約五十裡，預計明日清晨抵達。】
王巢眼神一凜——黑風果然提前來了。按原計劃，黑風寨應該明天中午才到，現在看來，高個子帶回去的消息和頭顱，徹底激怒了他。
“趙副隊，吳剛！”王巢沉聲道，“黑風提前發兵了，明天清晨就到，立刻通知所有人，今晚輪流休息，做好戰鬥準備！箭樓加派了望哨，每刻鐘報一次情況！醫療點和彈藥傳遞隊連夜待命，不準有絲毫鬆懈！”
“是！”兩人齊聲應命，立刻轉身去安排。趙大勇跑去通知各隊隊長，讓隊員們分成三班輪守；吳剛則帶著刀盾手加強巡邏，連莊裡的小巷都派了人看守。
夜色越來越深，寨牆上的火把燒得更旺了。隊員們有的靠在牆角打盹，懷裡抱著槍；有的擦拭著槍管，眼神堅定；小石頭帶著彈藥傳遞隊把木盒重新裝滿，放在儲彈架上；李老漢則和醫療隊員們檢查著藥箱，確保消毒水和止血粉都夠用量。
老栓和狗蛋分到了同一班崗，兩人靠在射擊口旁，看著牆外的夜色。“狗蛋，你說明天能打贏嗎？”老栓小聲問道，手裡的槍握得緊緊的。
“肯定能！”狗蛋毫不猶豫地說，“公子那麼厲害，我們有槍有糧，還有這麼結實的牆，怕他們乾什麼！我明天一定要多殺幾個土匪，給娘報仇！”他的爹娘就是前年被黑風寨的土匪殺的，這也是他主動加入護莊隊的原因。
老栓點點頭，想起家裡的媳婦和孩子，還有灶台上的糧食，心裡的恐懼漸漸被勇氣取代。“對，一定要打贏！”
王巢站在最高的箭樓上，握著望遠鏡盯著北方。係統地圖上的紅點越來越近，已經到了三十裡外的山口。他能想象到，黑風正帶著五百土匪，拿著刀槍，氣勢洶洶地往這裡趕來，卻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一道銅牆鐵壁，和一支早已磨利爪牙的隊伍。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除了硝煙味，還有糧食的清香和泥土的氣息。這是他要守護的土地，是他的隊員和佃戶們賴以生存的家園。黑風寨，既然你提前來了，那就彆怪我不客氣。
王巢握緊了手中的燧發槍，槍身冰冷，卻讓他心中無比堅定。決戰，就在明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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