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鷲寨之戰的慶功宴餘溫未散,王家莊的校場已再度響起急促的集合號角。辰時的晨光剛染亮寨牆的雉堞,兩百名民團隊員便已列成整齊的方陣,褐色皮甲上的露水尚未乾透,腰間燧發槍的金屬部件在朝陽下泛著凜冽寒光。輔兵隊的七十人則在校場另一側忙碌,將捆紮好的火藥包、乾糧袋搬上騾車,劉二領著幾名同伴仔細檢查著每輛騾車的輪軸,額角的汗珠順著下頜滴落,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公子,輔兵隊已將物資清點完畢,三十輛騾車隨時可出發!”沈文快步走到王巢麵前稟報,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物資清單。王巢接過清單掃了一眼,目光落在“燧發槍彈藥八百發”“火把三百支”的條目上,微微點頭:“傳令下去,半個時辰後出發,目標黃草嶺山貓寨。”
此次出征的消息早已傳遍莊內。三天前,幾名來自黃草嶺下李家坳的村民哭著跪在王家莊寨門前,訴說山貓寨土匪劫掠村寨、擄走婦女的惡行。據村民哭訴,山貓寨寨主“飛天鼠”柳三手底下有一百五十餘名土匪,憑借黃草嶺隘口的天險盤踞多年,官府幾次圍剿都因地勢險要無功而返。輔兵隊中曾被迫入夥山貓寨的兩名土匪更是供出關鍵情報:隘口寬不足兩丈,兩側是陡峭山壁,土匪在隘口內側築起半人高的石牆,牆後架著五張弓、三支火銃,日夜有哨兵值守。
“趙大勇,此次正麵強攻的任務還交給你。”王巢站在高台上,目光掃過下方的隊員,“記住,先用三段射壓製對方火力,切勿急於衝鋒。”趙大勇抱拳應諾,黝黑的臉上滿是堅毅:“公子放心,屬下定不辱命!”一旁的李鐵牛早已按捺不住,甕聲甕氣地問道:“公子,那迂回包抄的活兒給我唄?我帶弟兄們從後山繞過去,保管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王巢笑了笑,扔給他一張簡易地形圖:“這處陡坡是關鍵,午時前必須抵達指定位置,聽正麵槍響為號。”
半個時辰後,隊伍浩浩蕩蕩地駛出王家莊。民團隊員沿著官道前行,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沉穩聲響;輔兵隊的騾車緊隨其後,車輪碾過路麵揚起細小塵土。沿途莊子的村民紛紛站在路邊送行,有人遞來煮熟的雞蛋,有人捧著自家曬的乾糧,眼中滿是期盼——自禿鷲寨被剿滅後,周邊百姓早已將王家民團視作守護家園的靠山。
午時剛過,隊伍抵達黃草嶺下的隱蔽山穀。王巢下令隊伍休整,斥候立刻四散而出,潛入山林探查情況。半個時辰後,斥候回報:“公子,隘口處有十名土匪值守,石牆後隱約能看到人影,兩側山壁沒有額外伏兵。”王巢聞言,立刻召集趙大勇、李鐵牛部署戰術:“趙大勇帶一百二十人從正麵推進,距隘口三百步時列陣射擊;李鐵牛帶五十人沿右側陡坡迂回,務必在未時三刻前到達隘口後方;沈文率輔兵隊留在山穀待命,負責接應傷員、補充彈藥。”
李鐵牛當即點齊五十名身手矯健的隊員,每人背著一把短銃、一束火把,借著山林的掩護向右側陡坡摸去。陡坡上布滿荊棘與碎石,隊員們手腳並用地攀爬,褲腿被荊棘劃破也渾然不覺。一名隊員不慎踩落石塊,石塊滾下山崖發出聲響,嚇得眾人立刻趴在地上。好在隘口的土匪並未察覺,依舊靠在石牆上閒聊。李鐵牛鬆了口氣,壓低聲音罵道:“都給我小心點,誰再出岔子,看我怎麼收拾他!”
趙大勇則帶著一百二十名隊員,緩緩向隘口靠近。隊員們呈散兵線前進,腳步踩在落葉上悄無聲息。距隘口三百步時,趙大勇抬手示意隊伍停下,下令道:“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半蹲,第三排直立,瞄準石牆後目標!”隊員們迅速列陣,燧發槍齊刷刷指向隘口,槍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此時的隘口,幾名土匪正百無聊賴地曬著太陽。一名土匪叼著草莖,瞥了眼遠處的山林:“這鬼地方除了鳥叫就是風聲,哪有人敢來?”另一名抱著火銃的土匪笑道:“就算有人來,也得先嘗嘗咱們的弓箭和火銃!”他的話音剛落,趙大勇一聲令下:“三段射,放!”
“砰砰砰”的槍聲驟然響起,密集的彈雨如雨點般射向隘口。石牆後的土匪猝不及防,兩名值守的土匪應聲倒地,鮮血瞬間染紅了石牆。剩下的土匪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縮到石牆後,弓手搭弓射箭,火銃手慌忙裝填彈藥。一支羽箭呼嘯著飛過,擦著趙大勇的耳邊釘在樹乾上,箭尾兀自顫抖。
“第二排,放!”趙大勇麵不改色,繼續下令。第二排隊員立刻扣動扳機,子彈穿透石牆的縫隙,又放倒一名土匪。土匪的火銃也終於響了,一顆彈丸打在隊員身前的岩石上,濺起火星。趙大勇冷喝一聲:“第三排,放!”第三排的槍聲接踵而至,石牆後的弓箭聲、火銃聲漸漸稀疏。
隘口內側,山貓寨寨主柳三正摟著搶來的女子喝酒,聽到槍聲頓時摔碎酒碗,抓起身邊的鬼頭刀就往外衝:“慌什麼?不過是些毛賊!”可剛衝到石牆後,就見一顆彈丸擦著自己的頭皮飛過,嚇得他連忙縮回來。“他娘的!哪來的硬茬子?火力這麼猛!”柳三躲在石牆後,看著牆外整齊列陣的民團,心裡咯噔一下——他當土匪多年,從沒見過如此精準密集的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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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柳三驚魂未定之際,隘口後方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李鐵牛帶著五十名隊員終於抵達指定位置,見正麵槍聲響起,立刻下令:“扔火把!衝鋒!”五十支燃燒的火把如流星般劃過天空,落在土匪的營帳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隊員們揮舞著長刀,如猛虎下山般撲向土匪的後陣。
土匪們本就被正麵的槍聲打得心驚膽戰,此刻突遭後方襲擊,頓時陣腳大亂。“不好!後路被抄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土匪們再也無心抵抗,紛紛扔下武器四散奔逃。柳三見狀,氣得咬牙切齒,揮舞著鬼頭刀砍倒一名逃跑的土匪:“都給我站住!誰敢跑我宰了誰!”可混亂的人群早已失控,他的怒吼被淹沒在喊殺聲與槍聲中。
“衝!”趙大勇抓住時機,下令發起總攻。一百二十名隊員如潮水般湧向隘口,第一排隊員用斧頭劈開土匪設置的木柵欄,後麵的人緊跟著衝了進去。狗剩跟著張哥衝在最前麵,手中的燧發槍剛打完一發,立刻蹲下裝填彈藥,張哥則揮舞著長刀護住他的兩側,兩人配合著放倒了兩名想偷襲的土匪。“張哥,左邊有個弓箭手!”狗剩裝彈完畢,立刻提醒道。張哥順勢轉身,長刀劈落,弓箭手的慘叫戛然而止。
柳三見民團已衝入隘口,知道大勢已去,卻仍不死心,揮舞著鬼頭刀衝向趙大勇:“老子跟你拚了!”趙大勇冷笑一聲,不閃不避,待他衝到近前,突然側身,手中的馬鞭纏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擰,鬼頭刀“哐當”落地。柳三疼得齜牙咧嘴,剛要抬腿踢人,就被趙大勇一腳踹在膝蓋上,“噗通”跪倒在地。
“綁了!”趙大勇喝令道,兩名隊員立刻上前,用繩子將柳三捆得結結實實。
戰鬥在半個時辰後結束。隊員們開始清理戰場,隘口內外到處是土匪的屍體和丟棄的武器。李鐵牛帶著隊員在後山搜捕逃跑的土匪,遇到負隅頑抗的當場格殺,遇到跪地求饒的則就地捆綁。一名隊員發現一名土匪躲在山洞裡,正準備開槍,李鐵牛連忙喝止:“留活口!問問還有沒有其他匪寨的消息!”
沈文帶著輔兵隊趕到時,隊員們正忙著救治傷員。一名隊員胳膊被箭射中,醫護兵正用鑷子夾出箭頭,鮮血順著胳膊流下,他卻咬著牙不吭一聲。沈文立刻讓輔兵隊卸下物資,拿出止血粉和乾淨布條:“快,給傷員換藥!把繳獲的武器都清點登記好!”
劉二帶著幾名輔兵搬運土匪丟棄的糧食,看到民團隊員們身上的血跡,心裡既敬畏又慶幸——幸好自己選擇了改過自新,否則此刻躺在地上的或許就是自己。一名輔兵不小心碰倒了土匪的火藥桶,嚇得臉色發白,劉二連忙上前檢查:“沒事吧?以後小心點,這些東西碰不得!”
夕陽西下時,戰場清理完畢。趙大勇向王巢稟報戰果:“公子,此戰共斬殺土匪四十人,俘虜六十人,繳獲糧食三千五百斤、火銃八支、弓箭二十五張、刀棍六十餘把,我方僅五人受輕傷,無人陣亡!”王巢滿意地點點頭,目光掃過被俘虜的土匪:“把他們押回王家莊,交由李管家甄彆,有血債的絕不姑息,被脅迫的編入輔兵隊。”
隊員們押著俘虜、扛著繳獲的物資往回走,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柳三被捆在騾車上,低著頭一言不發,眼神裡滿是不甘與絕望。輔兵隊的騾車緊隨其後,劉二看著前方民團隊員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鋤頭——他知道,隻要自己好好乾活,將來也能成為像他們一樣受人敬重的人。
隊伍行至李家坳時,村民們早已在村口等候。當看到民團押著俘虜回來,人群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捧著一碗熱茶,走到王巢麵前,老淚縱橫:“王公子,你們可算為我們報仇了!柳三這畜生,擄走了我的孫女啊!”王巢連忙讓人去俘虜中尋找老人的孫女,不多時,一名瘦弱的女子被扶了出來,祖孫倆相擁而泣,場麵令人動容。
入夜時分,隊伍返回王家莊。寨門口早已亮起燈火,李管家帶著莊丁等候在那裡,見隊伍歸來,立刻上前接應:“公子,客房已備好,傷員的湯藥也熬好了。”王巢點點頭,下令道:“把俘虜押到羈押區,明天一早開始甄彆;趙大勇、李鐵牛帶隊員休整,後天召開戰術總結會。”
王巢回到書房,調出係統麵板,上麵赫然顯示:【黃草嶺之戰勝利,民團綜合戰力提升10,解鎖“迂回包抄戰術手冊”,民心值+】。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將目光投向窗外——黃草嶺一戰,不僅拔除了山貓寨這顆毒瘤,更讓民團的戰術配合愈發嫻熟。青州境內還有九股匪患,前路雖險,但隻要民團上下一心,定能守護好這片土地。
書房外,月光灑在靜謐的校場上,輔兵隊的營房裡已響起均勻的鼾聲。劉二躺在鋪位上,想著明天就能見到被接來的母親,嘴角忍不住上揚。他摸了摸懷裡沈文教他寫的“安分”二字,在心裡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當土匪,要好好乾活,守護好來之不易的安穩日子。遠處的山林裡,幾聲狼嚎劃破夜空,卻絲毫撼動不了王家莊的安寧——王家民團的威名,已如星火般在青州大地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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