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港的晨霧還未散儘,碼頭已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晝。十五艘商船整齊列陣,船身被紅綢纏繞,帆麵上“王記”標識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五艘戰船分列兩側,佛郎機炮的炮口直指海麵,甲板上的將士們身著嶄新甲胄,手持燧發槍肅立,腰間“登州通寶”串成的軍餉袋碰撞作響,透著一股精銳之氣。這是登州衛的第二批遠航船隊,規模較上次整整翻倍,將分赴日本、南洋、呂宋三地,開啟更大範圍的海外貿易。
王巢身披玄色勁裝,站在碼頭最高的石階上,目光掃過整裝待發的船隊與水手。沈文捧著厚厚的貨單,快步走到他身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公子,所有貨物已清點完畢!十五艘商船分三路:趙三帶五艘赴日本大阪,載絲綢三千匹、茶葉八千斤;李山帶五艘赴南洋馬六甲,載瓷器五百件、棉布兩千匹;周海親率五艘赴呂宋,載綢緞兩千匹、茶葉五千斤。貨物總價值五十萬兩,比上次翻了一倍!”
王巢接過貨單,指尖在“絲綢”“瓷器”的條目上劃過。此次他特意優化了貨物配比,將絲綢與瓷器的占比提高到六成——上次船隊歸來後,日本貴族對絲綢的追捧、西班牙商人對瓷器的青睞,讓他精準抓住了海外市場的需求痛點。“很好。”他抬眼看向身旁的三位統領,“趙三,大阪港初次開拓,務必守住價格底線,不可因急於成交而賤賣;李山,馬六甲是香料集散地,除了交易貨物,重點打探當地胡椒、蘇木的收購價;周海,呂宋的西班牙人對火器感興趣,你多留意他們的反應,若有合作可能,先穩住對方,回來再議。”
三人齊聲應道:“末將遵命!”
趙三上前一步,補充道:“公子放心,大阪港的中間商已提前通過書信聯絡,他們對明前龍井需求極大,咱們帶去的八千斤茶葉定能賣個好價錢。另外,日本鐵匠坊想要咱們的鋼鐵,我帶了五百斤樣品,若能談成,將來又是一筆大生意。”
“鋼鐵交易需謹慎。”王巢語氣嚴肅,“隻許賣普通熟鐵,嚴禁出售鍛造火炮、火槍的精鋼,更不能泄露冶煉技術。若對方追問,就說精鋼是朝廷管控物資,咱們無權售賣。”
趙三連忙點頭:“末將明白,絕不多言。”
此時,十家合作商戶的代表簇擁著張萬貫走來,每人手中都捧著一杯壯行酒。張萬貫將酒杯遞到王巢麵前,臉上滿是感激:“公子,此次我家的兩千匹雲錦都托付給船隊了!有您的水師護航,我們一百個放心!這杯酒,我敬您,也敬即將遠航的弟兄們!”
商戶們紛紛附和,將酒杯舉過頭頂:“敬公子!敬船隊!”
王巢接過酒杯,與眾人一飲而儘,酒液入喉,暖意蔓延全身。他看向商戶們:“諸位的貨物,我們定會妥善照料,返程時不僅帶回白銀,更會帶回海外的訂單。登州海貿能有今日規模,離不開諸位的信任,將來咱們共贏的日子還長著呢!”
商戶們聽得心花怒放,張萬貫笑道:“公子說的是!下次遠航,我定把家裡的雲錦全部運來,跟著公子乾,穩賺不賠!”
送走商戶,王巢走到周海身邊,目光落在他率領的呂宋船隊上。此次赴呂宋的船隊不僅載貨,更肩負著打探殖民勢力分布的任務——隨著登州海貿規模擴大,與荷蘭、西班牙等殖民勢力的接觸不可避免,提前掌握情報才能占據主動。“周海,呂宋的西班牙人實力不弱,你此去有三件要事。”
“公子請講。”周海躬身傾聽。
“第一,摸清據點分布。”王巢伸出手指,一一叮囑,“記下西班牙人在呂宋的城堡位置、駐軍數量、火炮型號,畫成草圖帶回來;第二,觀察船隻技術。他們的帆船速度快、載重高,你仔細看看船身結構、帆具設計,哪怕是一根桅杆的角度都彆放過;第三,留意殖民矛盾。聽說荷蘭人與西班牙人在呂宋有衝突,你多打聽他們的矛盾點,這或許是咱們介入的機會。”
周海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認真記下:“公子放心,我帶了兩名識字的水手,專門負責記錄與繪圖,保證半點細節都不遺漏。”
王巢滿意地點頭,又轉向李山:“南洋的荷蘭商船時常劫掠過往船隻,你赴馬六甲的航線雖相對安全,但也要時刻警惕。遇荷蘭、西班牙商船,勿起衝突,哪怕對方言語挑釁,也需隱忍。你的任務是觀察——看他們的船炮數量、船員配備、航行路線,回來詳細彙報。”
李山性格素來急躁,聽到“勿起衝突”四字,眉頭微微皺起,但還是沉聲應道:“末將謹記公子教誨,絕不衝動行事。若遇外夷商船,定仔細觀察,帶回情報。”
“不是‘若遇’,是‘務必’。”王巢加重語氣,“此次遠航,貿易是表,探路、摸底才是裡。咱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與這些殖民勢力抗衡,唯有知己知彼,將來才能在海上站穩腳跟。”他從懷中掏出三幅簡易海圖,分彆遞給三人,“這是係統標注的危險海域與避風港,你們務必隨身攜帶,避開倭寇據點與暗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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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接過海圖,隻見上麵用紅筆圈出了“倭寇常出沒區”“風暴多發帶”,用綠筆標注了“安全錨地”“淡水補給點”,比尋常海圖詳細百倍。趙三激動道:“有此海圖,咱們如虎添翼,定能平安往返!”
日上三竿,晨霧散儘,海麵風平浪靜,正是起航的好時機。王巢走到碼頭中央,拔出腰間的佩劍,指向東方的海平麵:“揚帆!起航!”
“揚帆!起航!”水手們齊聲高呼,聲音震得海浪翻湧。絞盤轉動,風帆緩緩升起,十五艘商船依次駛出泊位,五艘戰船緊隨其後,分成三隊,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趙三站在“威遠號”的船首,揮舞著旗幟向王巢告彆;李山的船隊在駛過碼頭時,水手們唱起了雄渾的號子;周海的戰船則鳴響了禮炮,炮聲在海麵上久久回蕩。
王巢站在石階上,直到船隊的帆影變成海平麵上的小點,才轉身離去。沈文跟在他身後,笑著說道:“公子,此次船隊規模翻倍,三路齊發,回來怕是能賺得盆滿缽滿。賬房估算,扣除成本與商戶分成,純利至少能有三十萬兩,還能換回大量硫磺、硝石。”
“三十萬兩隻是保底。”王巢語氣平靜,“我更看重的是情報與渠道。大阪港若能打通,日本市場的份額就能擴大;馬六甲的香料渠道若能建立,咱們的貨物就能搭配香料一起出售,利潤更高;呂宋的殖民勢力情報,更是將來布局南洋的關鍵。”他頓了頓,補充道,“另外,讓斥候快船每日巡查航線,一旦發現倭寇或不明船隻,立刻回報,絕不能讓船隊出事。”
沈文連忙應道:“我這就安排!斥候快船已備好乾糧與淡水,每三日傳回一次消息。”
船隊出發後,蓬萊港並未沉寂,反而更加忙碌。老陳帶著工匠們在碼頭擴建泊位,新的倉庫正在拔地而起,準備迎接返程船隊帶回的貨物;賬房先生們忙著核算前期賬目,與商戶溝通後續合作事宜;火藥坊、鐵匠坊開足馬力生產,將硫磺、硝石製成火藥,把銅礦鍛造成火炮零件,為水師擴充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