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的積雪尚未完全消融，濟南府的城牆下卻已是一片熱鬨景象——數百名工匠與士兵正忙著拆除施工用的腳手架，新砌的青磚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城牆上懸掛的“防禦工事竣工”紅綢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曆經五個月的趕工，濟南與青州兩地的防禦工事終於同日完工，加上去年十月竣工的德州，以及早已穩固的登萊，山東四大戰略要地正式形成“四角防禦網”，宛如四尊鋼鐵堡壘，守護著齊魯大地的安危。
這日清晨，王巢率領沈文、李虎及軍工坊的工匠頭老劉，乘坐快馬前往濟南驗收工事。剛到濟南城外，負責駐守濟南的千戶趙山河便帶著一眾將領迎了上來。趙山河身著厚重的鎧甲，臉上凍得通紅，卻難掩興奮：“末將趙山河，率濟南全體守軍，恭迎將軍！濟南防禦工事已按圖紙全部完工，就等將軍查驗！”
王巢翻身下馬，目光掃過濟南城牆——加固後的濟南城牆高達三丈三尺，牆麵用糯米灰漿混合青石壘砌，比德州城牆更顯厚重；城牆頂部加寬至兩丈二尺，可容五列士兵並行巡邏，每隔三十步便有一座箭垛，箭垛間架設著小型佛郎機炮；四座馬麵分彆矗立在城牆四角，每座馬麵頂部架設兩門克虜伯火炮，炮口直指城外的官道與河流；北門上方的箭樓高達五丈五尺，比德州箭樓更高，箭窗數量增加至六十個，頂層的觀察台配備兩架千裡鏡，可同時觀察東西兩個方向的動靜。
“趙千戶，帶我們登上城牆看看。”王巢話音剛落，便率先朝著城門走去。趙山河連忙引路，陪同眾人登上北門城樓。城樓上，寒風更烈，王巢扶著欄杆，極目遠眺——城外的護城河已解凍，河水清澈，新修的吊橋用兩根粗大的鐵索固定，橋麵鋪著三層鐵板，即便被重型攻城錘撞擊也不易損壞；遠處的農田裡，百姓們正忙著清理積雪，準備春耕，偶爾能看到巡邏的士兵騎馬經過，馬蹄聲在空曠的田野上回蕩。
趙山河指著城牆外側，介紹道：“將軍您看，我們在城牆底部加砌了四尺厚的條石，比德州的條石更厚，專門用來抵禦攻城錘與挖牆戰術；牆麵每隔五步便有一個排水孔，排水孔外側裝有鐵柵欄，防止敵軍從排水孔潛入；馬麵處特意向外延伸一丈五尺，比德州馬麵更長，這樣敵軍攻城時，馬麵上的火炮與弓箭能形成更大範圍的交叉火力，覆蓋城牆下的所有區域。”
老劉走到馬麵旁的克虜伯火炮前，仔細檢查炮身的焊接處與來複線，又轉動炮尾的調節輪，感受著機械運轉的順滑度，對王巢道：“將軍，濟南配備的這八門克虜伯火炮都是軍工坊本月剛生產的，炮管的來複線沒有偏差，閉鎖裝置嚴絲合縫，比德州的火炮精度更高，有效射程可達一千六百步。”
王巢點頭，對趙山河道：“安排試射，用實心彈瞄準一千五百步外的靶標，我要看看這火炮的實際威力。”
趙山河立刻領命，轉身對身邊的炮兵隊長喊道：“張隊長，帶炮組到東馬麵陣地，準備試射！靶標就用東郊土坡上的稻草人陣，務必精準命中！”
“遵令！”炮兵隊長張猛高聲應答，隨即帶領五名炮手奔向東馬麵。張猛原是炮兵協同部隊的老兵，因操作火炮精準，被調往濟南負責火炮部隊。他動作嫻熟地指揮炮手們推著火炮調整角度，裝填手從彈藥庫中取出三斤半火藥與一枚實心彈，小心地填入炮膛，點火手則將引信插入炮尾，單膝跪地，等待命令。
城牆上的眾人都聚集到東馬麵附近，沈文拿出隨身攜帶的望遠鏡，對準一千五百步外的靶標——那是用稻草紮成的六十個假人，排列成密集的步兵陣型，旁邊立著幾塊厚達六寸的木板，用於測試炮彈的穿透力。李虎走到城牆邊，目測著靶標的距離，對王巢道：“一千五百步約合兩千兩百五十米，已接近克虜伯火炮的最大射程，若是能精準命中，足以應對後金的重裝步兵。”
王巢抬手示意試射開始。張猛看到信號，高聲喊道：“火炮校準完畢，點火！”
點火手點燃引信，紅色的火星沿著引信快速燃燒，轉瞬便鑽入炮尾。隻聽“轟隆”一聲巨響，炮身微微後坐，炮口噴出一團濃煙，一枚黑鐵打造的實心彈帶著刺耳的呼嘯聲飛向遠方，在空中劃出一道平直的弧線。
眾人的目光緊緊盯著炮彈的軌跡，隻見實心彈越過護城河，穿過稀疏的樹林，精準地落在稻草人陣中。伴隨著一聲悶響，塵土與稻草屑漫天飛舞，二十多個稻草人瞬間被攔腰截斷，旁邊的木板被炮彈擊穿，留下一個碗口大的孔洞，碎片飛濺出數丈遠。
“中了！精準命中！”城牆上的士兵們歡呼起來，趙山河激動得滿臉通紅，快步走到王巢麵前，大聲道：“將軍！您看！這火炮的威力比德州的更強！一千五百步外還能擊穿六寸厚的木板，若是後金的重裝步兵來攻，根本無法靠近城牆！”
王巢接過沈文遞來的望遠鏡，仔細觀察靶場的情況，看到被擊穿的木板與散落的稻草人，對老劉道：“老劉，這枚實心彈的穿透力與德州的火炮相比，強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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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略一思索，回道：“將軍，濟南的火炮炮管更長，來複線更精密，在一千五百步外的穿透力比德州火炮強兩成；若是用霰彈，殺傷範圍能覆蓋一畝地，比德州火炮的殺傷範圍大三成。而且這炮的精度更高，十發至少能中九發，比德州火炮的命中率還高一成。”
驗收完濟南的防禦工事後，王巢一行又馬不停蹄地前往青州。青州位於山東中部，地勢多丘陵，防禦工事的設計與濟南、德州有所不同。負責駐守青州的千戶錢磊早已在城外等候，看到王巢等人到來，連忙上前躬身行禮：“末將錢磊，率青州全體守軍，恭迎將軍！青州防禦工事已全部完工，請將軍查驗！”
王巢登上青州城牆，目光掃過眼前的工事——青州城牆高達三丈，牆麵用當地特產的青石壘砌，比濟南與德州的城牆更適應丘陵地形；城牆頂部加寬至兩丈，可容四列士兵並行巡邏，每隔二十步便有一座箭垛，箭垛間架設著弩箭；三座馬麵分彆矗立在城牆的東、西、北三個方向，每座馬麵頂部架設一門克虜伯火炮與兩門虎蹲炮，虎蹲炮專門用於近距離防禦；南門上方的箭樓高達五丈，因青州多山，箭樓的觀察台特意加裝了遮陽棚，防止陽光刺眼影響觀察。
錢磊指著城牆外側，介紹道：“將軍您看，青州多丘陵，敵軍容易從山間小道突襲，所以我們在城牆外側的山坡上挖掘了三道壕溝，壕溝內鋪滿鐵蒺藜與尖木，每隔五十步便有一座烽火台，一旦發現敵軍，可立即點燃烽火，通知城內守軍；城牆底部加砌了三尺厚的條石，條石間用鐵水澆築，比濟南與德州的城牆更堅固，專門用來抵禦山區的滾石戰術；馬麵處向外延伸一丈，馬麵底部設有暗門，可派士兵從暗門衝出，襲擊敵軍後方。”
老劉走到馬麵旁的克虜伯火炮前，檢查後對王巢道：“將軍，青州配備的這三門克虜伯火炮雖然數量比濟南少，但都是經過改良的山地型號，炮身更輕便，可在馬麵上快速調整角度，適合丘陵地形作戰；虎蹲炮的射程雖短，隻有五百步，但射速快，一分鐘可發射三發，專門用來對付靠近城牆的敵軍。”
王巢點頭，對錢磊道：“安排試射，用虎蹲炮瞄準五百步外的靶標，看看近距離防禦的效果。”
錢磊立刻領命，轉身對身邊的炮兵隊長喊道：“李隊長，帶炮組到南馬麵陣地，用虎蹲炮試射！靶標就用山腳下的稻草人陣！”
“遵令！”炮兵隊長李銳高聲應答，隨即帶領三名炮手奔向南馬麵。李銳原是步兵出身，熟悉近距離作戰，他指揮炮手們將虎蹲炮架在馬麵邊緣，裝填手從彈藥庫中取出一斤火藥與一枚霰彈，填入炮膛，點火手將引信插入炮尾，做好射擊準備。
“點火！”隨著李銳一聲令下，點火手點燃引信。隻聽“砰”的一聲，虎蹲炮噴出一團濃煙，霰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飛向山腳下的稻草人陣。瞬間，數十個稻草人被霰彈擊中，稻草屑漫天飛舞，整個稻草人陣瞬間潰散。
“好！”城牆上的士兵們歡呼起來，錢磊走到王巢麵前，興奮地說：“將軍，虎蹲炮的近距離殺傷效果比預期的更好！五百步內，霰彈能覆蓋半畝地，若是敵軍步兵靠近城牆，根本無法突破這道火力網！”
驗收完青州的防禦工事後，王巢返回登萊。當晚，都指揮使府的議事廳內，燭火通明，王巢將山東地圖鋪在案上，用紅筆在登萊、濟南、青州、德州四個地點各畫了一個圈，然後用紅線將四個圈連接起來，形成一個菱形的防禦網。
“如今四大戰略要地的防禦工事都已完工，登萊控沿海，濟南扼內陸，青州守丘陵，德州拒北疆，四地之間距離均在三百裡以內，騎兵一日可至，水師戰船兩日可達，完全能實現‘一地遇敵、三地支援’。”王巢指著地圖上的紅線，對沈文與李虎道，“接下來，我們要組織四地守軍進行‘聯防演練’，模擬後金大軍進攻德州，濟南、青州、登萊三地派兵支援的場景，檢驗防禦網的協同能力。”
沈文點頭道：“將軍說得是。聯防演練不僅能檢驗協同能力，還能讓四地守軍熟悉彼此的戰術，為日後的實戰做好準備。不過，四地守軍的人數與裝備不同，需要製定詳細的演練計劃，明確各地的支援路線與時間。”
李虎補充道：“登萊有水師，可從海上支援德州；濟南與青州以騎兵為主，可從陸路支援；德州守軍則負責堅守，等待援軍。演練時，要模擬敵軍的襲擾戰術，比如在後金大軍進攻德州的同時，派小股騎兵襲擾濟南與青州的支援路線，檢驗守軍的應變能力。”
王巢拿起筆，在地圖上標注出支援路線：“登萊水師從登萊港出發，乘坐戰船沿渤海灣北上，三日之內抵達德州沿海，從側翼襲擊敵軍；濟南騎兵從濟南出發，沿官道北上，一日之內抵達德州西郊，從西側襲擊敵軍；青州騎兵從青州出發，沿山間小道東進，一日半之內抵達德州南郊，從南側襲擊敵軍；德州守軍則在城內堅守，派騎兵出城襲擾敵軍的糧草運輸線，拖延敵軍的進攻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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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演練時間定在正月底，為期三日。登萊出兵五千，其中水師兩千，騎兵三千；濟南出兵四千，全部為騎兵；青州出兵三千，其中騎兵兩千，步兵一千；德州出兵五千，全部為步兵，負責模擬敵軍的則由登萊的炮兵協同部隊擔任，人數為八千，配備五十門舊式火炮，模擬後金的重裝步兵與騎兵。”
接下來的幾日，四地守軍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演練。登萊水師提督鄭明將二十艘戰船集中在登萊港，每日進行海上操練，熟悉前往德州沿海的航線；濟南千戶趙山河挑選四千名精銳騎兵，每日進行長途奔襲訓練，確保能在一日內抵達德州；青州千戶錢磊則帶領騎兵熟悉山間小道，同時訓練步兵的防禦戰術，防止被“敵軍”襲擾；德州千戶周通則帶領五千名步兵，在城外構建臨時防禦陣地，模擬堅守場景。
正月底，聯防演練正式開始。演練首日，模擬後金的八千“敵軍”在德州城外十裡處集結，用五十門舊式火炮轟擊德州城牆，同時派騎兵襲擾德州的糧草運輸線。周通按照演練計劃，命令士兵在城牆上架設火炮，反擊“敵軍”的炮擊，同時派一千名騎兵出城，襲擾“敵軍”的糧草運輸線。
“敵軍”見糧草運輸線被襲，立刻派兩千名騎兵追擊。周通的騎兵且戰且退，將“敵軍”騎兵引至德州南郊的預設陣地。此時，青州的三千援軍恰好抵達，青州騎兵從側翼發起衝鋒，步兵則在陣地內架設虎蹲炮，對“敵軍”騎兵進行轟擊。“敵軍”騎兵腹背受敵，瞬間潰散。
演練次日，“敵軍”調整戰術，集中全部兵力進攻德州北門。周通命令士兵在北門城牆架設克虜伯火炮，對“敵軍”進行轟擊，同時派步兵在城內構建第二道防禦陣地，準備巷戰。就在“敵軍”即將突破北門城牆時，濟南的四千援軍抵達，濟南騎兵從西側發起衝鋒，如潮水般湧入“敵軍”陣中，將“敵軍”的進攻陣型衝散。
演練第三日，“敵軍”見陸路進攻受阻，便派小股騎兵襲擾登萊水師的支援路線。登萊水師提督鄭明早有準備，派十艘戰船沿渤海灣巡邏，發現“敵軍”騎兵後，用船上的火炮轟擊，將“敵軍”騎兵擊潰。隨後，登萊水師抵達德州沿海，從側翼發起進攻，用火炮轟擊“敵軍”的後方陣地。
此時，德州、濟南、青州三地的援軍已全部抵達，四地守軍形成合圍之勢，將“敵軍”包圍在德州城外。“敵軍”見大勢已去，隻好投降。至此，聯防演練圓滿結束。
演練結束後，王巢在德州召開總結會議。四地千戶依次彙報演練情況：德州守軍堅守三日，成功拖延了“敵軍”的進攻速度；濟南騎兵一日內抵達德州，支援及時；青州騎兵克服山間小道的阻礙，一日半內抵達德州，襲擾戰術有效；登萊水師三日抵達德州沿海，側翼進攻成功。
王巢對演練結果十分滿意，他對四地千戶道：“此次聯防演練，四地守軍協同默契，支援及時，充分檢驗了防禦網的能力。但也暴露了一些問題，比如青州騎兵在山間小道行軍時，速度比預期慢了半個時辰；登萊水師在遭遇‘敵軍’襲擾時，應變能力還有待提升。這些問題，都要在後續的訓練中改進。”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後金的威脅仍在北方，朝廷的猜忌也未消除，我們必須不斷加強防禦網的協同能力，讓四地守軍真正做到‘同呼吸、共進退’。隻有這樣，才能在未來的實戰中守住山東，抵禦後金的進攻。”
四地千戶齊聲應道：“末將謹記將軍教誨！”
夕陽西下，德州城外的演武場上，四地守軍的旗幟迎風飄揚。登萊的水師戰船在渤海灣上巡航，濟南與青州的騎兵在官道上巡邏，德州的步兵在城牆上值守，四地守軍共同守護著山東的安危。王巢站在德州城樓上，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暗忖：四大戰略要地的防禦網已形成，山東的根基已固，接下來，便是等待時機，北上抗金，收複失地，讓大明的旗幟重新飄揚在遼東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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