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濟南的第五日傍晚,王巢率領的大軍抵達了汾河渡口。此時夕陽剛墜,暮色像一層薄紗裹住了河岸,汾河水泛著暗藍的波光,嘩嘩的水流聲在空曠的河岸上格外清晰。渡口旁的蘆葦叢長得比人還高,風一吹就沙沙作響,藏著幾分說不出的凶險。
“將軍,天快黑了,汾河水急,夜裡不好渡河,咱們不如就在這渡口旁宿營,明日一早再走?”李虎勒住馬,看著眼前湍急的河水,粗聲粗氣地建議。他身後的黑騎營士兵已經有些疲憊,戰馬的鼻翼扇動著,噴出白霧。
王巢抬手望了望天色,天邊隻剩最後一抹橘紅,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全黑了。他點頭:“就依你,傳令下去,火槍營在中間紮營,步兵在外圍設警戒圈,騎兵守著火炮和糧車——尤其要看好那十門蒸汽炮,彆出岔子。”
大軍很快忙活起來。步兵們揮舞著鐵鍬,在營地周圍挖了淺淺的壕溝,又豎起臨時的木柵欄;火槍兵們將帳篷搭在營地中央,每頂帳篷外都留了兩名士兵值崗,手裡的改良燧發槍早已上好了膛;李虎則帶著黑騎營的士兵,將戰馬拴在離火炮不遠的空地上,馬鞍未解,馬刀仍掛在腰間,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將軍,您這警惕性也太高了,這荒郊野外的,哪來的敵人?”陳默跟著王巢巡視營地,見他連蘆葦叢旁都派了兩名哨探,忍不住打趣道。
王巢卻沒笑,目光掃過幽深的蘆葦叢:“高迎祥的流寇最擅長打伏擊,咱們從山東來山西剿他,保不齊他早就派探子跟上了。這汾河渡口地勢偏,蘆葦叢又密,正好是伏擊的好地方——小心駛得萬年船。”
話音剛落,遠處的蘆葦叢裡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哨響,緊接著,密密麻麻的喊殺聲像驚雷般炸響!“殺啊!搶火炮!”“彆讓明狗跑了!”無數黑影從蘆葦叢裡衝出來,手裡揮舞著鏽跡斑斑的大刀、長矛,還有人扛著梯子,目標直直射向營地中央的火炮群——正是高迎祥麾下的流寇,足有三千人之多!
“果然來了!”王巢眼神一凜,非但沒有慌亂,反而聲音更沉,“傳我命令:火槍一營、二營列橫隊,守住火炮!步兵營頂住外圍,彆讓流寇衝進來!李虎,你帶黑騎營繞到流寇後麵,斷他們的退路!”
命令像電流般傳遍營地。早已做好準備的火槍兵們動作飛快,瞬間列成三排橫隊,槍口對準衝來的流寇。第一排士兵單膝跪地,第二排半蹲,第三排直立,形成三層火力網。“預備——放!”火槍營統領一聲令下,密集的“砰砰”聲瞬間撕裂了夜色!
鉛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飛向流寇群,衝在最前麵的流寇像被割倒的麥子般成片倒地。有的流寇剛舉起大刀,胸口就被鉛彈打穿,鮮血噴濺在蘆葦杆上;有的流寇想躲到木柵欄後,卻被第二排火槍兵的子彈追上,悶哼著倒在地上。短短一輪齊射,就有上百名流寇喪命,河岸上瞬間彌漫開刺鼻的火藥味和血腥味。
但流寇的凶悍遠超尋常士兵的想象。見同伴倒下,後麵的流寇非但沒退,反而紅著眼更往前衝,嘴裡嘶吼著:“怕什麼!明狗的槍就這麼幾發!衝過去奪了炮,殺了他們!”有幾個流寇甚至頂著同伴的屍體往前爬,手裡的長矛直對著火槍兵的胸口。
“第二排!放!”統領的聲音再次響起。剛射完的第一排士兵迅速退到後麵裝彈,第二排士兵立刻扣動扳機,新一輪鉛彈又掀翻了幾十名流寇。可流寇實在太多,密密麻麻的黑影仍在往前湧,眼看就要衝到木柵欄前,有的流寇已經舉起斧頭,開始劈砍柵欄的木樁。
“步兵營!上!”王巢一聲令下,外圍的步兵們握著長矛,從柵欄後衝了出去。他們大多是青州營的老兵,擅長山地和近戰,長矛刺出又準又狠,每一次揮臂都能刺穿一名流寇的胸膛。一名流寇舉著大刀劈向步兵,卻被步兵用長矛擋住,緊接著另一名步兵從側麵刺來,長矛直接紮進了流寇的小腹,流寇慘叫著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聲——李虎帶著黑騎營繞到了流寇的身後!“殺!”李虎手持馬刀,第一個衝進流寇群裡,馬刀劈下,直接將一名流寇小頭目的腦袋砍飛。騎兵們緊隨其後,戰馬的鐵蹄踏在地上,將躲閃不及的流寇踩得骨斷筋折。黑騎營的士兵們個個馬術精湛,馬刀揮舞間,流寇的慘叫此起彼伏,原本往前衝的流寇瞬間慌了神,開始往後退。
“前後夾擊!彆讓他們跑了!”王巢見狀,立刻下令火槍兵停止射擊,轉而跟在步兵後麵衝鋒。火槍兵們收起燧發槍,拔出腰間的短刀,與流寇展開了白刃戰。一名流寇舉著長矛刺向一名火槍兵,火槍兵側身躲開,同時一刀砍在流寇的胳膊上,流寇慘叫著丟掉長矛,剛想跑,就被後麵趕來的騎兵踩中了腿。
夜色裡,喊殺聲、慘叫聲、馬嘶聲、刀槍碰撞聲混在一起,汾河的水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順著水流飄向遠方。流寇原本以為能趁夜偷襲,奪下火炮後就能反製明軍,可他們沒料到王巢早有防備,更沒料到明軍的火槍如此厲害,騎兵如此凶悍。不到一個時辰,流寇的陣型就徹底亂了,剩下的人開始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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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彆讓他們跑遠了!”李虎騎著馬,眼睛瞪得通紅,見流寇要逃,立刻帶著黑騎營追了上去。騎兵的速度遠快於步兵,流寇剛跑出沒幾步,就被騎兵追上,馬刀落下,又是一片死傷。有的流寇想跳進汾河逃生,卻被湍急的河水卷走,連個水花都沒留下。
半個時辰後,追殺的騎兵陸續返回。李虎勒住馬,臉上濺滿了鮮血,手裡還提著一個流寇小頭目的腦袋:“將軍!跑掉的沒幾個!剩下的要麼被砍了,要麼跳河淹死了!”
王巢點點頭,走到營地中央的空地上。此時士兵們正在清理戰場,有的抬著流寇的屍體往遠處扔,有的在檢查受傷的同伴,醫療小隊的士兵正用帶來的止血粉給傷員包紮傷口。火槍營統領跑過來彙報:“將軍,清點完了!一共斬殺流寇八百二十七人,繳獲戰馬兩百一十三匹,還有大刀、長矛一百多件!咱們這邊,戰死三十五人,受傷一百一十六人。”
“把戰死的兄弟好好安葬,受傷的儘快醫治。”王巢的聲音有些沉重,他走到一名戰死的火槍兵身邊,那士兵手裡還緊緊攥著燧發槍,胸口的傷口血肉模糊。王巢蹲下身,輕輕合上了士兵的眼睛,“是我沒保護好你們。”
“將軍,這不怪您!”李虎走過來,聲音也低了些,“是流寇太狡猾,而且他們不怕死,跟瘋了一樣往前衝。”
王巢站起身,目光掃過在場的士兵,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有的還帶著後怕。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透過夜色傳到每個人耳中:“兄弟們,今晚這一戰,咱們贏了,但也付出了代價。你們都看到了,流寇雖然裝備差,卻悍不畏死,他們敢頂著咱們的火槍衝鋒,敢拿著大刀跟咱們的騎兵拚命——接下來的路,咱們還會遇到更多這樣的流寇,甚至比他們更凶悍的敵人。”
他頓了頓,指著地上繳獲的戰馬和武器:“這些戰利品,是兄弟們用命換來的,但咱們不能驕傲,更不能輕敵。從明天起,咱們加強警戒,白天行軍時派兩隊哨探在前,晚上宿營時,值崗的士兵加倍,火槍兵的燧發槍隨時保持上膛狀態——隻有咱們自己警惕,才能少流血,才能打贏接下來的每一場仗!”
士兵們紛紛點頭,剛才的後怕漸漸被堅定取代。一名年輕的火槍兵舉起手裡的燧發槍,大聲道:“將軍放心!咱們有這好家夥,再凶的流寇也不怕!”
王巢看著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走到那十門蒸汽火炮旁,火炮完好無損,工匠們正圍著火炮檢查,確保沒有被流寇損壞。“很好,”他對工匠們道,“明天一早,咱們就渡河,加快速度趕往車箱峽——高迎祥還在等著咱們呢。”
夜色漸深,汾河的水流聲依舊嘩嘩作響,但營地的氣氛已經平靜下來。篝火重新燃起,士兵們圍著篝火吃著乾糧,偶爾低聲交談著今晚的戰鬥。王巢站在渡口旁,望著漆黑的河麵,心裡清楚,今晚的伏擊隻是個開始,車箱峽的高迎祥,才是真正的硬仗。他抬手摸了摸懷裡的係統麵板抄錄,指尖劃過“陸軍25萬”的字樣,眼神愈發堅定——無論遇到多少困難,這一戰,他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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