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故道的殘雪還未完全褪儘，融化的雪水在土路上積成一個個泥濘的水窪，車輪碾過，濺起褐色的泥漿，黏在明軍將士的戰靴上，結成一層薄冰。王巢率領的大軍正沿著黃河西岸向北行進，黑色的“王”字大旗在早春的寒風中獵獵作響，旗下的隊伍綿延數裡，士兵們身著黑色鎧甲，肩扛燧發槍，腰間掛著彎刀，步伐沉穩而整齊。偶爾有騎兵從隊伍旁疾馳而過，馬蹄踏過水窪，發出“噠噠”的聲響，打破了行軍途中的寧靜。
此時已是返程的第五天，大軍剛離開河南開封府地界，距離山東還有近十日的路程。王巢騎著一匹棕色的戰馬，走在隊伍的中間，他身著一件玄色棉袍，腰間係著玉帶，手裡拿著一卷地圖，時不時低頭查看，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的身後，李鐵、張銳、趙剛、李定國等將領騎著戰馬，跟在他的左右，臉上都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依舊銳利。
“將軍，前麵有一處廢棄的驛站，咱們今日就在那裡宿營吧？”負責偵查的騎兵隊長快馬來到王巢身邊，翻身下馬，抱拳道。
王巢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西斜，金色的餘暉灑在黃河的河麵上，波光粼粼。他點了點頭：“好，傳令下去，全軍在驛站宿營，埋鍋造飯，輪流值守，謹防意外。”
“是！”騎兵隊長應了一聲，翻身上馬，朝著隊伍前方疾馳而去。
半個時辰後，大軍抵達了廢棄的驛站。驛站的院牆早已坍塌，隻剩下幾間破舊的土坯房，院子裡長滿了齊腰深的荒草，但地麵還算平坦。士兵們迅速散開，有的搭建帳篷，有的撿拾柴薪，有的則在驛站周圍布置哨卡，整個宿營地很快就忙碌了起來。
王巢走進驛站最大的一間土坯房，房內空蕩蕩的，隻有一張破舊的石桌和幾條石凳。他讓士兵們點燃篝火，篝火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驅散了寒意。隨後，他對著門外喊了一聲：“李鐵、張銳、趙剛、李定國，你們進來一下。”
片刻後，四位將領走進了土坯房，紛紛抱拳行禮：“參見將軍！”
“坐吧。”王巢指了指石凳，自己則坐在了石桌的主位上。等四位將領坐下後，他開門見山道：“這次從湖北返程，路上有充足的時間，咱們正好複盤一下之前的剿寇和勤王戰事。明年後金必來犯，咱們得提前想好應對之策，不能打無準備之仗。”
四位將領聞言，皆麵露凝重，紛紛點頭。李鐵率先開口：“將軍說得是！之前剿寇時，流寇人數眾多，動輒十幾萬，甚至幾十萬，咱們好幾次都被他們的人海戰術逼得陷入苦戰。好在咱們有燧發槍，組成火槍陣，密集的火力才能壓製住他們的衝鋒。”
張銳也點頭附和：“李將軍說得對！流寇雖然人數多，但大多是烏合之眾，缺乏訓練，裝備也差，大多隻有大刀長矛，連火繩槍都沒幾支。他們的優勢就是人多，仗著人多勢眾往前衝，想要靠數量衝散咱們的陣型。但咱們的火槍陣，三排輪射，火力密集，他們根本衝不過來。上次在河南汝州剿寇，咱們兩萬火槍兵，硬是擋住了十萬流寇的衝鋒，殺得他們屍橫遍野，最後不得不潰散而逃。”
“流寇的優勢在人數，但劣勢也很明顯。”王巢接過話茬，語氣沉穩，“他們沒有統一的指揮，各股流寇之間互不統屬，遇到硬仗就容易潰散；而且他們缺乏後勤補給，大多靠搶掠為生，一旦搶掠不到糧食，隊伍就容易人心渙散。所以，對付流寇，火槍陣的密集火力是關鍵，隻要能守住陣型，壓製住他們的衝鋒，再派騎兵從側翼包抄，就能一舉擊潰他們。”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但後金騎兵和流寇不一樣。後金騎兵，尤其是八旗勁旅，戰鬥力極強，他們的優勢在於機動性和衝擊力。上次勤王時，阿濟格率領的五萬後金騎兵，一天能行軍百裡，來得快，去得也快，咱們的步兵根本追不上他們。而且他們的騎兵衝鋒時，速度極快，衝擊力極強，咱們的火槍陣雖然能造成一定的傷亡，但很難完全擋住他們的衝鋒，上次在落馬河，若不是咱們提前布置了戰壕和拒馬，又有後膛炮支援，恐怕很難打贏那場仗。”
提到後金騎兵，張銳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將軍說得沒錯！後金騎兵太厲害了，他們的戰馬都是優良的蒙古馬，耐力好，速度快；騎兵們個個弓馬嫻熟，擅長騎射，衝鋒時手持馬刀，悍不畏死。上次我的部隊在通州城外遭遇後金騎兵，他們一個衝鋒就衝散了咱們的陣型，若不是李定國將軍率領銳鋒隊及時支援，我的部隊恐怕就要全軍覆沒了。”
李定國聞言，微微頷首：“後金騎兵的機動性確實是最大的難題。他們不與咱們正麵硬拚，而是利用速度優勢，繞到咱們的側翼或後方，襲擊咱們的糧道和輜重部隊，讓咱們首尾不能相顧。而且他們一旦作戰不利，就立刻撤退，咱們的步兵根本追不上，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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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該如何克製後金騎兵的機動性呢？”趙剛忍不住問道，“總不能每次都靠戰壕和拒馬吧？若是在平原地帶，沒有地形可以依托，咱們該怎麼辦？”
王巢笑了笑：“趙將軍問得好。克製後金騎兵的機動性，靠的就是後膛炮。”他指著石桌上的地圖，繼續道，“後膛炮的射程遠，威力大，一門後膛炮的射程能達到三裡，而且裝填速度比前膛炮快得多，每分鐘能發射兩到三發炮彈。後金騎兵衝鋒時，咱們可以在陣前布置後膛炮陣地，用炮彈轟擊他們的騎兵隊伍，打亂他們的衝鋒陣型。炮彈爆炸時產生的碎片和衝擊波，能對騎兵造成巨大的傷亡，就算不能完全擋住他們的衝鋒，也能大大削弱他們的衝擊力，為咱們的火槍陣爭取時間。”
他頓了頓，舉例道：“上次落馬河之戰，咱們布置了二十門後膛炮，後金騎兵衝鋒時，咱們的後膛炮連續發射，炮彈落在他們的騎兵隊伍中，炸得他們人仰馬翻，衝鋒的勢頭一下子就被遏製住了。隨後咱們的火槍陣再進行輪射，徹底擊潰了他們的進攻。這就是後膛炮克製後金騎兵的最好例子。”
李鐵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之前我還以為後膛炮隻是用來攻城的，沒想到在野戰中對付騎兵也這麼管用。看來明年擴編軍隊時，得多裝備一些後膛炮才行。”
“不僅要多裝備後膛炮，還要加強炮兵的訓練。”王巢補充道，“炮兵的瞄準、裝填、發射，都需要經過嚴格的訓練，隻有這樣，才能在戰場上準確命中目標，發揮後膛炮的最大威力。我已經讓軍械營加快後膛炮的生產，爭取明年三月前，給每個步兵師都配備五十門後膛炮，每個騎兵師配備二十門輕型後膛炮。”
四位將領聞言，皆麵露喜色。張銳激動地說：“若是每個師都配備這麼多後膛炮，彆說後金騎兵，就算是皇太極親自率領八旗勁旅來犯，咱們也能正麵硬剛！”
王巢擺了擺手：“正麵硬剛隻是無奈之舉，對付後金，咱們不能隻靠防守，還要主動出擊。我計劃，明年應對後金，采用‘固守+突襲’的策略。”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用手指著地圖上的遼東、京師、山東等地，解釋道：“‘固守’，就是在京師、山海關、錦州等關鍵據點，布置重兵防守，修建堅固的防禦工事，配備足夠的後膛炮和燧發槍，確保這些據點不被後金攻破。這些據點是咱們的防線，也是咱們的根基，隻要守住了這些據點，後金就無法深入內地，燒殺搶掠。”
“‘突襲’，就是在固守防線的同時，派精銳騎兵部隊，深入後金的後方，襲擾他們的糧道和輜重部隊。後金軍隊出征，糧草和輜重是他們的命脈，一旦糧道被切斷，輜重被燒毀，他們的軍隊就會陷入困境，不戰自潰。上次勤王時，咱們就派過一支騎兵部隊，襲擾了阿濟格的糧道，燒毀了他們的糧草，大大削弱了他們的戰鬥力。明年咱們要加大突襲的力度，組建幾支萬人規模的精銳騎兵，專門負責襲擾後金的糧道和後方據點。”
李鐵點頭讚同：“‘固守+突襲’，這個策略好！固守能守住咱們的防線，讓後金無法前進；突襲能切斷他們的命脈，讓他們無法持久作戰。兩者結合，定能讓後金陷入被動。”
張銳也補充道：“而且咱們的騎兵部隊，經過這幾年的訓練，戰鬥力已經大大提升。若是給他們配備足夠的燧發槍和輕型後膛炮，他們的突襲能力會更強。上次我率領的騎兵部隊，就裝備了五百支燧發槍，在襲擾阿濟格糧道時，用燧發槍打退了後金的巡邏隊，順利完成了任務。”
王巢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轉向李定國：“定國，你年輕有為，足智多謀，對這個策略，你有什麼補充嗎？”
李定國站起身，對著王巢抱拳行禮，隨後走到地圖前，指著地圖上的山海關，說道：“將軍的‘固守+突襲’策略非常周全，末將有一個補充建議。山海關是後金入塞的必經之路，那裡地勢險要，關隘狹窄，兩側都是山地，非常適合設伏。明年後金若是來犯，大概率會從山海關入塞，咱們可以提前在山海關附近設伏，利用地形優勢，發揮火炮的威力。”
他頓了頓，詳細解釋道：“咱們可以在山海關兩側的山地裡，布置大量的後膛炮和火槍兵，在關前設置障礙，比如拒馬、戰壕、絆馬索等，遲滯後金騎兵的衝鋒速度。等後金騎兵進入山海關的狹窄通道後，咱們的火炮和火槍兵同時開火，從兩側山地和關隘正麵形成交叉火力，將後金騎兵困在通道內，讓他們無法發揮機動性，隻能被動挨打。這樣一來，咱們就能以最小的傷亡，給後金造成最大的打擊。”
王巢眼前一亮：“定國這個建議好！山海關地勢險要，確實是設伏的絕佳地點。若是能在那裡給後金一個迎頭痛擊，不僅能削弱他們的實力，還能打擊他們的士氣，讓他們不敢輕易入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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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李定國的肩膀：“這個設伏的方案，就交給你負責製定。你要詳細勘察山海關的地形，確定火炮和火槍兵的布置位置，計算好射擊角度和射程，確保萬無一失。明年開春，我會派一支精銳部隊配合你，提前抵達山海關，做好設伏的準備。”
“末將遵命！”李定國抱拳應下，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他早就想在山海關給後金一個教訓，如今得到王巢的認可和任命，他信心滿滿。
趙剛也忍不住開口：“將軍，末將也有一個建議。咱們在襲擾後金糧道時，可以多派一些間諜，潛入後金的後方，收集情報，了解他們的糧道分布、兵力部署等情況。這樣咱們的騎兵部隊就能有的放矢，準確找到後金的糧道，進行襲擾和破壞。而且間諜還能在敵後散布謠言，擾亂後金的軍心，讓他們人心惶惶。”
“趙將軍這個建議也很好。”王巢點頭讚同，“情報工作非常重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會讓情報營加強對後金的情報收集，派更多的間諜潛入後金的後方，為咱們的作戰提供準確的情報支持。”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王巢和四位將領圍繞著“固守+突襲”策略，以及山海關設伏、情報收集等細節，展開了深入的討論。他們從兵力部署、裝備配備、後勤補給、戰術配合等方麵，逐一進行了分析和規劃，提出了許多具體的實施方案。土坯房內的篝火越燒越旺，照亮了每個人的臉龐，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興奮和期待，仿佛已經看到了明年擊敗後金的場景。
深夜時分，討論終於結束。四位將領站起身，對著王巢抱拳行禮：“將軍，今日的複盤讓末將等受益匪淺。有了這些策略和方案，明年後金來犯，咱們定能給他們致命一擊！”
王巢笑了笑：“這些策略和方案，還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去實現。明年的戰事，注定會非常艱難，但我相信，隻要咱們上下一心，團結協作，就沒有打不贏的仗。等咱們擊敗了後金，收複了遼東，就能讓大明的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讓大明的江山重新煥發生機。”
“末將等定當竭儘全力，追隨將軍，殺韃子，複遼東！”四位將領齊聲高喊，聲音震得土坯房的牆壁都微微顫抖。
王巢點了點頭：“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繼續行軍，養足精神，才能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四位將領再次抱拳行禮，隨後轉身走出了土坯房。王巢走到門口，望著外麵的夜色，黃河的水聲在耳邊響起，仿佛在訴說著曆史的滄桑。他知道，明年的戰事，將是一場決定大明命運的關鍵之戰，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他轉身回到土坯房內，拿起桌上的地圖，再次仔細查看起來。地圖上的遼東、京師、山海關等地，被他用紅筆圈了起來，旁邊標注著兵力部署、火炮配置、戰術方案等細節。他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心中暗暗發誓：明年，一定要徹底擊敗後金，不讓他們再踏入大明的疆土一步，一定要讓大明的百姓過上安穩幸福的日子！
夜色漸深，宿營地內的篝火漸漸熄滅，士兵們都進入了夢鄉，隻有少數值守的士兵，手持燧發槍，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黃河的水聲依舊在耳邊流淌，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戰事，奏響序曲。王巢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和他的軍隊，但他無所畏懼，因為他有一支忠誠的軍隊，有完善的作戰策略，更有一顆為大明百姓謀福祉的決心。他相信，隻要堅持下去，勝利終將屬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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