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蘇家村來到一條蜿蜒如盤龍的黑水河,河水滔滔、其色如墨、咆哮如雷。
蘇家村人站在岸邊,感受著憤怒的江水打在崖壁上的震撼,有小鳥因飛得過低,被浪花卷進河裡,眨眼便不見蹤影。
大夥兒望而卻步,這江似乎不太歡迎他們,這也太凶了!
柳承緒道:“遠叔,這便是燼州與雁門州的分界線——鎖龍江,相傳高祖皇帝曾在此鑄九鼎沉江,鎮壓惡龍,以防惡龍禍亂沿岸百姓。”
安安仰著頭,好奇道:“柳叔叔,那惡龍被鎮壓了嗎?”
“轟——嗶!”一個巨浪襲來。
墩墩捂著耳朵躲在阿娘身後道:“妹妹,看樣子惡龍沒有被鎮壓。”
肉肉:“可能是鼎少了!”
柳承緒一噎,這話也沒錯,要是真被鎮壓住了,他們也就不愁如何過江了。
愁!真愁!!
蘇修遠蹙眉道:“賢侄,可有過江之法?”前日偶遇武信縣同鄉,據說匈奴已經攻破鏡州,皇帝帶著八萬殘兵邊戰邊退,不日便將抵達燼州,他們須得儘快離開才好。
柳承緒道:“夏日冰消雪化,乃鎖龍江豐水期,江水洶湧湍急,一般沒有過江船隻,兩州往來主要集中於冬季。”
蘇修遠:“我們等不了枯水期,必須經快過河。”
柳承緒:“那便隻能繞山路而行了,隻是山勢陡峭,不易行走。”
聞言,蘇修遠鬆了一口氣,有路便行。山路他們熟呀,無間山他們都征服了,何況小小霧脊山。
這次進山,蘇家村人不僅不怕,反而很是興奮,進山好啊,進了山便能打獵、挖野菜、摘野果,想到肥肥的野豬、傻麅子,嘶~不行了,口水要流下來了。
蘇季彪迫不及待道:“阿爹,什麼時候進山?今日嗎?”
蘇鐵蛋:“村長,我們都準備好了,隨時可出發!”
蘇庖九:“村長......”
蘇修遠:“......”
村裡老一輩也饞,進山就意味著有肉吃,都很迫不及待。大家夥兒的眼神熱切地望向三阿婆,吃肉可就靠您了。
三阿婆很得意,高昂的頭矜持地微點,放心,有她在,少不了你們的肉。
村民盛讚三阿婆高義,紛紛搶著幫她喂牲口、推板車、扛行李。
瞧見自己的死對頭又成了香餑餑,麻姑差點把牙咬碎,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打了一二三四五頭野豬嘛。
三阿婆:那你彆吃!
麻姑:你很了不起!
三阿婆:哼,知道就好!
麻姑:“......”為了吃肉,我忍了!!
由趙林棲領隊,蘇家村浩浩蕩蕩地又進了山,他們神情輕鬆,仿佛回了家,邊走邊采摘野菜。
慧娘笑道:“山裡真好,你看這野菜,長得可真水靈。”
李荷花提著竹籃回道:“是啊,我們多摘點,家裡人都愛吃。”
“這邊還有,你們快來。”
“來了。”
蘇家村仿若郊遊的行為,讓後麵的一行人非常不解,這群人......真神秘。
趙林棲也發現了身後的人,其他難民看見蘇家村早早便躲遠了,隻有他們,緊隨蘇家村進山,不遠不近地在後麵墜著。
那群人二十有一,著深色勁裝,還佩著刀,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侍衛,他們戒備森嚴,保護著中間的小少爺。
小少爺束發之年,生得唇紅齒白,路上不是侍衛背著、便是抬著,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嬌少爺。
趙林棲對這種非富即貴的人避之不及,這些人多目中無人,她不想平白生出事端。
她和相公商議後,從隊前換到了隊尾壓陣,希望雙方相安無事,出山後分道揚鑣。
看見趙林棲和蘇伯琥時,那小少爺瞪圓了杏眼,臉上寫滿了震驚,這兩人簡直比武將還要高大魁梧。
捏捏自己的細胳膊細腿,他狠狠羨慕了。
蘇伯琥被小少爺震驚、羨慕、遺憾的小表情逗樂了,他咧嘴友好地衝小少爺笑笑,小少爺尷尬地頷首回應。
不同於小少爺的單純,侍衛頭目卻很警惕,蘇家村人多,若是起了壞心,他怕護不住主子。但主子體弱,沒辦法急行軍,隻能吊在蘇家村後麵。
況且一路上適合紮營的地方不多,總會碰見,他觀察良久,蘇家村人雖然身強體壯,還帶有一絲血氣,但並不是窮凶極惡之輩,便也稍稍安心。
之後,兩路人馬沒了交集,各自趕路。
夜幕降臨,蘇家村和後麵的隊伍都選擇了同一個地方過夜,山勢陡峭,水源、地勢等相合的地方不多。
蘇家村人熟練地打水、生火、煮飯,李荷花和慧娘都是做慣了的,不消片刻,食物的香味便往人鼻子裡鑽。
“阿爹阿娘,吃飯了。”
“來了!”
蘇家今晚吃的是紅薯粉配野菜,粉條勁道、野菜鮮嫩,吃得三小隻頭都抬不起來。
“哇,真好吃,阿娘/伯娘,我還要。”
”好好好,喜歡就多吃點。”慧娘笑嗬嗬地接過碗給他們添粉,食客吃得越香,做飯的人便越高興。
趙林棲默:他們家這群飯桶,除了有毒的,吃什麼不香?
飯桶們:“阿娘/阿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