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晏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感覺臉頰的溫度都在上升。他彆扭地彆開臉,看向旁邊跳動的燭火,拒絕回答這個過於直白的問題。“關心個屁!老子是怕你暈過去還得找人抬!我又不能說話,怎麼喊人啊!麻煩!”他在心裡咆哮,試圖驅散那點詭異的悸動。
然而,他的沉默和微微泛紅的耳尖,在蕭徹眼中,卻成了最動人的回應。
帝王冷硬的心防在這一刻徹底軟化,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扯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帶著傻氣的笑容,儘管這個笑容很快又被背上的疼痛扭曲。
“朕知道……你心裡……還是……”蕭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滿足。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小心翼翼地將身體向後靠去,試圖尋找一個不那麼壓迫傷口的姿勢。每一次細微的挪動都伴隨著壓抑的悶哼和額角滾落的冷汗。
謝清晏看著他笨拙地調整姿勢,疼得眉頭緊鎖卻強忍著不肯躺下的樣子,那股莫名的煩躁和……心疼感又湧了上來。
他忍了忍,終於還是沒忍住,再次抬起手,這次指向了軟榻上厚實的引枕,又做了個“躺下”的手勢,眉頭微蹙,眼神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躺好!彆亂動!
這個帶著點命令意味的眼神,非但沒有惹惱蕭徹,反而讓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順從地、帶著一種近乎享受的姿態,慢慢地、極其小心地向後躺倒,將整個背部的重量緩緩放到柔軟的引枕上。
當灼傷的皮肉接觸到柔軟的支撐時,那劇烈的疼痛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他長長地、滿足地舒了一口氣,緊鎖的眉頭也稍稍舒展。
他側過頭,目光依舊牢牢黏在謝清晏身上,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謝清晏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感覺像被大型猛獸盯上的獵物。“看什麼看!再看收費了!”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乾脆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
可即使閉著眼,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那道滾燙專注的視線,以及對方身上傳來的、因疼痛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暖閣內陷入了另一種奇異的安靜。炭火溫暖,藥香浮動。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粘稠的曖昧氣息。兩個曾經隔著血海深仇和巨大誤解的人,此刻卻詭異地共享著一張軟榻,一個閉目養神實則內心瘋狂吐槽,一個目光貪婪地流連。
蕭徹看著謝清晏緊閉的眼瞼下那濃密纖長的睫毛,看著他因失血而略顯蒼白的唇色,看著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滿足感和安心感,如同溫暖的泉水,緩緩流淌過他被仇恨和孤獨冰封了太久的心田。背上的疼痛依舊清晰,卻仿佛變得可以忍受。
他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將那隻未受傷的左手,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試探性的珍視,輕輕覆在了謝清晏放在身側的、那隻右手手背上。
肌膚相觸的瞬間,謝清晏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蕭徹掌心滾燙的溫度和細微的薄繭。
他想抽回手,沈言的理智在尖叫:抽回來!直男尊嚴!可身體卻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停留在那裡,任由那滾燙的掌心覆蓋著。
“算了……傷員最大……就當給病號一點精神安慰……”沈言在心底給自己找了個更蹩腳的理由,自暴自棄地想。
他依舊閉著眼,但那隻被覆蓋的手,指尖卻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仿佛一種無聲的默許。
蕭徹感受到手下的僵硬和那細微的蜷縮,眼中的光芒瞬間亮得驚人!那是一種失而複得的珍寶終於被握在掌心的狂喜!他不敢再動,隻是更加輕柔地覆著那隻微涼的手,仿佛捧著易碎的琉璃。
時間在暖意和無聲的曖昧中靜靜流淌。背上的劇痛和連日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上,蕭徹強撐的精神終於開始渙散。
在徹底沉入黑暗之前,他低啞的、帶著無儘滿足和依戀的聲音,如同囈語般輕輕響起,消散在溫暖的空氣中:
“……清晏……彆走……”
呼吸漸漸變得綿長而均勻。
謝清晏依舊閉著眼,感受著手背上那沉甸甸的重量和逐漸平穩的呼吸。
暖閣內燭光搖曳,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許久,他才極其緩慢地睜開眼,側過頭,看向身旁已然沉睡的帝王。
蕭徹的睡顏褪去了所有的冷硬和戾氣,眉頭因背傷而微微蹙著,嘴唇有些乾裂,幾縷墨發散落在額角,竟透出幾分罕見的、毫無防備的脆弱。
那張在燭光下輪廓分明的臉,此刻竟讓沈言這個鋼鐵直男也一時忘了吐槽。
“嘖……這家夥……睡著了看著還挺……順眼?”一個荒謬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隨即被他狠狠掐滅。“呸!沈言你清醒點!這是吊橋效應!是斯德哥爾摩!是工傷導致的審美扭曲!”
他煩躁地轉回頭,重新閉上眼。
可手背上那沉甸甸的溫度,身旁那平穩的呼吸聲,還有空氣中彌漫的、屬於另一個人的、混合著藥味和龍涎香的獨特氣息……都如同無形的絲線,悄然纏繞上來。
窗外,夜色深沉。
乾元殿的燈火,映照著軟榻上依偎儘管其中一個是被迫的)而眠的身影。
所有的算計、仇恨、危險都暫時退去,隻餘下這方寸之間的、帶著痛楚與血汙的、劫後餘生的……燼餘微溫。
曖昧的氣息如同無聲的藤蔓,在暖閣的每一個角落悄然滋長。
而沈言心中那點對蕭徹的“好感”,也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蕩開的漣漪,再也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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