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法斯特的到來,徹底堵死了鄭凱因任何“輕舉妄動”的可能。
這位銀發藍紫瞳的完美女仆長,將“嚴謹”二字刻進了骨子裡。她照顧鄭凱因的起居可謂無微不至,動作優雅精準,挑不出半點毛病。水溫、藥量、翻身角度、按摩力度……一切都恰到好處。然而,她的“完美”同樣體現在對醫囑的執行上,堪稱鐵麵無私。
此刻,鄭凱因正靠在升起的病床上,手裡拿著一份最新的《碧藍航線聯合公報》。這份報紙是貝爾法斯特在確認內容不含刺激性新聞後才允許他看的“消遣讀物”。
他看得很快,大腦習慣性地分析著國際局勢的微妙變化、各陣營的動態、以及關於異生獸事件後續處理的官方口徑。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主人,”貝爾法斯特悅耳的聲音在床邊響起,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提醒意味,“您已經連續閱讀四十八分鐘五十八秒了。按照女灶神醫生的囑咐,您需要讓眼睛和大腦充分休息。請放下報紙吧。”
鄭凱因從沉思中回神,抬眼看向她。貝爾法斯特站姿筆挺,雙手交疊置於身前,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禮貌微笑,但那藍紫色的眼眸裡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持。她就像一座優雅而堅固的堡壘,將“休息”二字守護得密不透風。
“貝爾法斯特,”鄭凱因試圖爭取一下,“這份公報很重要,關係到我們後續的一些部署,我隻看完這一頁……”
話音未落,貝爾法斯特已經優雅地伸出手,動作輕柔卻異常堅定地將他手中的報紙抽走了。
“主人,您的健康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務。任何部署,都需要一個健康的指揮官去執行。”她將報紙整齊地疊好,放在遠處的茶幾上,徹底斷絕了他的念想。
“您現在需要閉目養神,或者聽聽舒緩的音樂。需要我為您播放嗎?”
“唉……”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逸出唇邊,帶著濃濃的挫敗和一絲自嘲。他縱橫戰場,直麵過塞壬艦隊、異生獸乃,卻在這間安靜的病房裡,被一位優雅的女仆長“製服”得毫無脾氣。
輕柔的弦樂在病房內流淌開來,試圖撫平空氣中無形的焦躁。鄭凱因強迫自己放鬆,將注意力集中在身體的修複上,感受著utγ基因在微觀層麵忙碌地進行著繁複的修複工作。
他並非不感激,隻是這種“無所事事”的狀態,對他這種習慣了將每一秒都榨取價值的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煎熬。他隻能自我安慰:
光輝、威爾士親王、天甜橙和新澤西她們接過了大部分工作。光輝的統籌協調能力、威爾士親王在皇家艦娘中的威望和外交手腕、天甜橙在戰術指揮上的飛速成長以及新澤西的執行力,構成了一個臨時的、高效的代理指揮核心。
然而,大腦的慣性無法輕易關閉。政治局勢、潛在的塞壬動向、北非之星、以及那四位神秘eta艦娘的去向……這些念頭如同水麵下的暗流,在舒緩的音樂聲中依舊湧動。牆上的掛鐘指針緩慢地爬行著,記錄著這被強製按下的“暫停”時光。
時間在音樂的陪伴下悄然流逝。貝爾法斯特安靜地坐在角落的單人沙發裡,膝上放著一本硬殼筆記本,手中的筆偶爾在紙上劃過,記錄著鄭凱因的體征數據或安排著病房的物資補充。
她的存在感很低,卻又無處不在,像一道無聲的屏障,隔絕著外界可能對病人產生的任何乾擾。
鄭凱因的目光再次不受控製地瞟向那份被擱置的報紙。全球能源峰會的後續報道、某些中立小國對近期軍事衝突的微妙表態……這些信息如同磁石。
他企圖無聲地伸出手,指尖觸碰到了冰涼的紙張邊緣,然而……就在他即將拿起報紙的刹那,貝爾法斯特在他手指發力之前,那份報紙已被她輕輕抽走。
“不行哦~主人~你有點不乖呢~”貝爾法斯特此時的笑容有一點點讓他害怕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我隻是看看標題”,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在貝爾法斯特的邏輯裡,看標題同樣需要調用認知資源,同樣屬於“非靜養活動”。
他最終隻是頹然地靠回枕頭,聲音悶悶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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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法斯特將報紙放回原位,動作一絲不苟。
“感謝您的配合,主人。如果您需要轉移注意力,窗台上的‘路易十四’開得不錯,或許您可以欣賞一下它的花型?”
她指著一盆深紅色的玫瑰,試圖提供一個無害的替代方案。
鄭凱因看著那朵嬌豔卻與戰場格格不入的花朵,隻能苦笑。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一個帶著冰藍色雙麻花辮的小腦袋探了進來,碧綠色的眼睛裡滿是緊張和害羞,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隨後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一個冰藍色雙麻花辮的小腦袋探了進來,碧綠色的眼眸怯生生地望向裡麵,看到貝爾法斯特和閉著眼睛的鄭凱因,似乎鬆了口氣,又似乎更緊張了。
“貝……貝爾法斯特小姐……指……指揮官……”雅努斯的聲音細若蚊呐,帶著明顯的緊張。
“該……該換藥了……我……我是不是打擾了……”
她像隻受驚的小兔子,推開門,整個身子才挪進來。她手裡端著放著消毒棉球、藥膏和乾淨繃帶的托盤,臉頰上帶著天生的、容易害羞的紅暈,小王冠發飾在冰藍色的發絲間微微晃動。
鄭凱因聞聲睜開眼,看到雅努斯那副小心翼翼、仿佛做錯了事的模樣,心中的無奈瞬間被一種溫和的暖意取代。
他扯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儘管臉色依舊蒼白:“沒有打擾,雅努斯。來得正好。”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語氣很溫和。
雅努斯看到他微笑,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像是熟透的蘋果。她局促不安地走近床邊,目光觸及鄭凱因身上纏著的、隱約透出血跡的繃帶時,碧綠的眼眸裡立刻蒙上了一層水汽。
“指……指揮官……您……您傷得好重……”聲音帶著哭腔,她努力控製著,但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都……都怪我……如果我能更強一點……”
“傻孩子,”鄭凱因伸出還能活動的左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動作帶著兄長般的寵溺。
“這傷是我自己莽撞弄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他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故意用輕鬆的語氣逗她。
“彆哭啊,你一哭,我這傷口好像就更疼了。來,笑一笑?說不定你一笑,我這傷就好得更快了。”
“嗚……”雅努斯被他揉得腦袋更低了,但他的話確實起了點作用,臉頰的紅暈更深了些,帶著一種混合著害羞和感動的複雜情緒。
“指揮官……我……我沒有……”她語無倫次,努力想表達自己不是害怕傷口本身,而是心疼他受這麼重的傷。
“指揮官,請您適可而止。”一個帶著明顯不讚同的清冷聲音響起。賈維斯端著更換的輸液瓶走了進來。
她有著深紫漸變玫瑰紫的獨特發色,眼眸裡寫滿了“一絲不苟”,頭頂那對獨特的狼耳發型讓她稚嫩的臉龐平添了幾分嚴肅。
白色連褲襪和長筒手套一絲不苟,小小的螺髻顯得乾淨利落。她瞥了一眼哭得梨花帶雨的雅努斯,又看向病床上“罪魁禍首”的鄭凱因,眉頭微蹙。
“雅努斯是來認真工作的,不是來給您當開心果的。”賈維斯走到輸液架旁,動作麻利地更換著藥瓶,嘴上卻沒停。
“啊!賈維斯!”雅努斯像被燙到一樣,趕緊從鄭凱因手下縮回腦袋,急切地解釋,“指揮官沒……沒有捉弄我……嗚……”她越解釋臉越紅。
“真是麻煩的病人。本身就帶著一堆舊傷隱患,還總是拖著不及時處理,結果呢?傷上加傷,差點把命都搭進去。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回來,傷口還沒長好,腦子就想著爬下床去工作?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經不起您這樣反複回爐重鑄般的消耗。女灶神前輩說得對,您對自己的身體管理,簡直是災難級的。”
她的話語帶著明顯的“傲嬌”屬性——明明是關心和擔憂,卻偏要用責備和吐槽的方式表達出來。換好藥瓶,她檢查了一下滴速,確認無誤後,才轉過身,雙手抱胸,眼睛直視著鄭凱因,仿佛在說“看,我說得沒錯吧?”
鄭凱因被賈維斯這一頓搶白,噎得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想反駁說自己沒想捉弄雅努斯,隻是不想看她哭……但看著賈維斯那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以及旁邊還在抽噎的雅努斯,他發現自己好像確實有點理虧。
最終,他隻能尷尬地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露出一個無奈又帶著點討好的笑容:“呃……賈維斯說得對,是我不好。”
看著這位在戰場上叱吒風雲、麵對異生獸也麵不改色的指揮官,此刻被一個小護士懟得隻能摸鼻子認錯,一旁的貝爾法斯特終於忍不住,唇角彎起一個極其優雅又帶著點促狹的弧度。
她迅速低下頭,假裝整理床單,掩飾住那抹笑意。這位鋼鐵硬漢,原來也有應付不來的人和事。這種反差,意外地讓人覺得……真實,甚至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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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法斯特對鄭凱因的了解,正在日常的細節中不斷加深。起初接手這個任務時,她隻是出於對女王命令的絕對服從和對指揮官職責的尊重。
但在翻閱過往檔案和這幾天的近距離接觸後,她對這位指揮官有了更深的認識。
檔案裡的描述是冰冷的:戰功赫赫,改造程度高,多次瀕死,性格堅韌近乎偏執。真正接觸後,她才感受到那份檔案無法承載的分量。
他身上帶著硝煙和深海的氣息,眼神深處有化不開的疲憊和某種沉重的孤獨,但對待身邊的人,尤其是這些相對弱小的艦娘,卻總是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笨拙的溫柔和保護欲。
這種反差,以及他那近乎自毀般的責任感和行動力,構成了他身上一種獨特而強烈的魅力。她漸漸理解了斯庫拉她們的擔憂,也理解了女王陛下為何如此重視他的安危。
他確實像一頭傷痕累累卻依舊守護著狼群的老狼王,威嚴、強大,但也讓人揪心。隻是,這頭老狼王顯然不太擅長……或者說,不屑於照顧自己。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推開,這次的動作帶著一絲風風火火的意味。
新澤西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裡還捧著一個大大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紙袋。
她的長發似乎因為奔跑而略顯淩亂,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honey!我帶了剛出爐的……”新澤西充滿活力的聲音在看到病房內的景象——貝爾法斯特的監督、賈維斯的“監工”、雅努斯正在換藥、以及鄭凱因略顯無奈的表情——時,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變成了擔憂和一絲心虛,聲音也低了下來,“……蘋果派。呃……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換藥要緊!我待會兒再……”
“新澤西小姐,”貝爾法斯特的聲音適時響起,溫和卻帶著無形的約束力,“指揮官正在進行醫療護理。食物暫時不適合攝入。”
她看向新澤西手中的袋子,補充道,“另外,高糖分、高油脂的烘焙食品,目前不在女灶神醫生批準的膳食清單內。”
新澤西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像隻被拒絕投喂的大型犬,委屈巴巴地看著鄭凱因:“honey……我隻是想……想讓你開心點……”
鄭凱因看著新澤西那副模樣,又看看貝爾法斯特不容置疑的表情,隻能對新澤西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他開口,聲音帶著安撫:
“謝謝,新澤西。心意我領了。派……等我能吃的時候,一定第一個嘗。”新澤西撇撇嘴,但還是很聽話地沒有硬闖,隻是站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裡麵,手裡還緊緊抱著那個香噴噴的紙袋。
雅努斯在兩位“監工”賈維斯和貝爾法斯特無形的氣場)的注視下,終於完成了換藥工作,長長舒了口氣,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賈維斯確認了敷料包紮合格,點了點頭,這才和新澤西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她暫時還不能進來。
正當新澤西準備在門口“站崗”時,走廊裡傳來另一個沉穩的腳步聲。企業出現在了門口。她穿著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在觸及鄭凱因時,不易察覺地柔和了一瞬。她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
“指揮官。”企業的聲音平靜無波,“有幾份需要您最終簽字的文件。關於港區實驗室改造預算的批複,以及增派偵查分隊監控殘留異生獸因子擴散範圍的申請。”
她的目光掃過正在收拾器具的雅努斯和賈維斯,以及門口的新澤西和貝爾法斯特,最後落回到鄭凱因身上,帶著詢問。
新澤西立刻像找到了救星:“企業!文件!重要文件!貝爾法斯特,這個總該讓honey處理了吧?”她試圖用“公務”來突破女仆長的防線。
貝爾法斯特看向企業,微微頷首致意,然後轉向鄭凱因,眼眸中帶著專業評估的意味:“主人,您的精神狀態可以處理簡短的文書工作嗎?請務必誠實告知。女灶神醫生強調過,情緒波動和決策壓力同樣不利於恢複。”
鄭凱因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跳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企業手中的文件夾,又看向貝爾法斯特那副“我在為你的健康負責”的認真表情。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穩定:“……可以。是急件?”他問企業。
“預算批複比較急,關係到施工進度。偵查申請可以稍後。”企業簡潔地回答,走進病房,將文件和一支筆遞到鄭凱因左手邊。
她似乎完全無視了新澤西帶來的蘋果派和貝爾法斯特的規則之爭,隻專注於事務本身。
貝爾法斯特沒有再阻止,隻是默默地站到一旁,目光依舊落在鄭凱因身上,觀察著他簽字時的狀態。
鄭凱因用左手有些笨拙但堅定地翻開文件,快速瀏覽著關鍵條款和數字,確認無誤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動作不算快,但很穩,額頭上沒有滲出冷汗,呼吸也保持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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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完字,將文件遞還給企業時,鄭凱因感到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完成一件必要事務的輕鬆感。企業接過文件,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似乎確認了他的狀態,才微微點頭:“您好好休息。其他事務我們會處理的。”然後離開。
她的步伐依舊沉穩有力,但緊抿的唇線和眼中深藏的憂慮,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對於這位並肩作戰、亦師亦友的甚至有一些異樣複雜情感的指揮官,她的關心從不宣之於口,卻厚重如山。
新澤西看著企業成功遞交了文件,又看看自己懷裡的蘋果派,眼神更加委屈了。貝爾法斯特適時開口,語氣緩和了一些:
“新澤西小姐,蘋果派請交由我暫時保管。在指揮官獲得女灶神的飲食許可後,我會在合適的時間加熱提供。”這算是給了個台階。
新澤西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貝爾法斯特說到做到,隻好把紙袋遞了過去,還不忘叮囑:“貝法,一定要看好哦!冷了就不好吃了!”
貝爾法斯特優雅地接過:“請放心,我會妥善處理。”
小小的風波過去,病房內暫時恢複了平靜。新澤西拉了把椅子坐在門口附近,和雅努斯小聲聊著天,目光時不時瞟向鄭凱因。賈維斯檢查完所有設備,也暫時沒有離開。貝爾法斯特則開始整理企業帶來的文件副本,歸入檔案袋。
傍晚時分,天甜橙在赤城的陪同下也來到了病房。她看到鄭凱因睡著了,便放輕腳步,將一束帶著露水的鮮花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和貝爾法斯特低聲交談了幾句,詢問著指揮官的情況。
赤城則站在稍遠的地方,赤紅的眼眸複雜地注視著病床上的鄭凱因,又時不時地看向天甜橙,眼神裡交織著關切和對鄭凱因的某種難以言喻的敬畏。她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守護在天甜橙身邊,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貝爾法斯特一一回應著天甜橙的詢問,語氣溫和而專業。她注意到赤城那複雜的目光,但並未點破。港區裡的人際關係,有時比戰場上的敵我更加微妙。
送走天甜橙和赤城後,病房再次歸於平靜。鄭凱因在藥物的作用下睡得沉了些。貝爾法斯特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借著最後的天光,安靜地看著這位指揮官的臉,好像要讀懂一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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