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師的冰屋內,黑色的火焰在石砌火塘中無聲跳躍,散發出抵禦極北嚴寒的熱量,卻帶著一種吞噬光線的詭異。陳默與墨翁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聽著玄師用平和蒼老的聲音,揭開黑石背後綿延千年的秘密。
“幽寰文明,並非此界原住民。”玄師開口,石破天驚。他湛藍的眼眸望向虛空,仿佛穿透時光,看到了遙遠的過去。“他們來自天外隕星,乘坐星槎,跨越無垠虛空,墜落於此。其所依憑的核心,便是一塊巨大的‘本源黑石’,他們稱之為——‘幽寰之心’。”
玄師告訴陳默,幽寰人擁有高度發達的文明,能運用幽寰之心能量,建造懸浮城池,驅使奇異造物。他們在此界定居、繁衍,與當時尚處蒙昧的遠古先民偶有接觸,被奉若神明。然而,幽寰之心既是力量源泉,也潛藏著巨大危險。它能源源不斷汲取周圍一種名為“墟”的負麵能量,並將其轉化為可利用的幽能。但若控製不當,或汲取過度,“墟”便會反噬,催生出毀滅一切的“蝕之意誌”。
“盛極而衰。”玄師歎息,“幽寰文明後期,對幽能的需求愈發貪婪,終於引發災難。幽寰之心失控,磅礴的‘蝕’之力爆發,扭曲時空,汙染大地,將輝煌國都化為死域。絕大多數幽寰人在災難中湮滅,文明徹底斷絕。”而陳默家族世代守護的秘密,便是極少數幸存下來的幽寰遺民,帶著一塊較小的黑石碎片即陳家傳承之物),融入了本土先民,血脈得以延續。陳氏一族,實為幽寰後裔。這也解釋了為何陳默的血脈能與黑石產生如此強烈的共鳴。
“玄影閣所求的‘黑石之心’,”玄師目光銳利地看向陳默,“並非單純指某塊巨大黑石。而是指能完全掌控、甚至駕馭‘蝕’之意誌的方法,或者說,是成為‘蝕’之主宰的資格。他們相信,集合所有黑石碎片,重現幽寰之心,便能獲得這股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而陳默,因其特殊的幽寰血脈,正是承載這股力量最合適的“容器”。
為讓陳默更直觀理解,玄師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躍動起一縷黑色火苗,與塘中火焰同源,卻更加凝練。“感受它。”玄師將火苗遞至陳默麵前。
陳默凝神感知,初覺冰寒刺骨,仿佛連靈魂都要凍結。但緊接著,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毀萬物的灼熱感猛地爆發。冰與火的極端感受交織,帶來劇烈的痛苦,卻也讓他對“蝕”之力的本質有了刹那的明悟——那是極致的混亂與毀滅。與此同時,他懷中的黑石碎片劇烈震顫,掌心黑紋浮現,蠢蠢欲動。
“收斂心神,引導它,而非被它驅使!”玄師低喝。陳默緊守靈台一點清明,回想父親教導的靜心法門,竭力控製著體內翻湧的氣息和黑石的躁動。良久,那縷外來的黑火能量才緩緩平息,被他勉強導入經脈,雖如履薄冰,卻未反噬。短短片刻,他已汗透衣背,但眼神愈發堅定。
玄師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天賦尚可,意誌亦堅。但要真正對抗玄影閣,乃至未來可能麵對的‘蝕’之劫難,還需係統修煉。我可將‘玄冰訣’與‘幽火引’的基礎法門傳授於你。此二者乃上古先民觀察幽寰之力所創,一者凝神靜心,克製蝕之混亂;一者引導操控,化害為利。然此功法凶險,修煉時稍有差池,便可能萬劫不複,你可願學?”
陳默毫不猶豫,躬身下拜:“請前輩賜法!”
就在玄師準備傳授口訣要點之際,冰屋外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尖銳的鴉鳴!聲音淒厲,穿透風雪,帶著濃烈的警告意味。
墨翁臉色微變:“是‘黑瞳鴉’!這東西隻會伴隨大量玄影閣精銳出現!”幾乎同時,地麵傳來輕微卻密集的震動,仿佛有大批人馬正在迅速接近。遠處,隱約可聞兵器出鞘的鏗鏘聲與壓抑的號令聲。
玄師神色凝重,掐指一算,湛藍眼眸中寒光一閃:“是‘黑魘衛’!玄影閣主的親衛,來的好快!看來我們之中,有人身上被種下了極隱秘的追蹤印記。”他的目光掃過陳默和墨翁。
陳默心中一沉,下意識地摸向懷中黑石。墨翁則臉色難看地檢查自身,最終在衣角內側發現了一個幾乎與布料融為一體的微小漆黑符印,正散發著極淡的能量波動。“是‘如影隨形符’……定是黑水幫那些雜碎交手時做的手腳!老朽竟未察覺!”墨翁懊悔不已。
玄師當機立斷:“此地已不可久留!黑魘衛非同小可,配合有素,更攜有專門克製幽寰之力的法器。我們必須立刻從密道離開!”他迅速起身,移開火塘旁的一塊石板,露出一個向下延伸、寒氣森森的冰洞。
“去何處?”陳默緊隨其後。
“黑水沼澤深處,葬星穀!”玄師沉聲道,“那裡是古籍記載的幽寰之心最終墜落之地,也是‘蝕’之力最濃鬱的區域。環境極端險惡,能阻擋大部分追兵。更重要的是,那裡或許留有幽寰文明最後的遺跡,可能藏著對抗‘蝕’之意誌的關鍵線索或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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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迅速潛入冰洞。就在石板合攏的瞬間,冰屋外已亮起無數幽藍色的火把,將整個冰層映照得如同白晝。一個冰冷徹骨的聲音透過冰壁傳來:“玄師,交出‘容器’和黑石,可留你全屍!”
密道蜿蜒向下,深入冰川腹地,氣溫比地表更低。四周冰壁呈深藍色,折射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光。玄師在前引路,步伐迅捷,對路徑極為熟悉。
“黑魘衛既至,說明玄影閣主對黑石之心誌在必得。”玄師一邊疾行,一邊對陳默說,“葬星穀之行,九死一生。但這也是你唯一能快速提升實力、弄清自身使命的途徑。穀中除了幽寰遺跡,可能還存在當年未能完全消散的‘蝕’之能量場,甚至……被侵蝕扭曲的幽寰造物或生靈。你身負幽寰血脈,在那裡既是優勢,也是最大的靶子。”
墨翁補充道:“當年幽寰之心墜毀,能量爆發,致使那片區域空間極不穩定,時有‘虛空裂痕’出現,吞噬一切。加之沼澤毒瘴、變異凶獸,險阻重重。”
陳默握緊拳頭,感受著懷中黑石傳來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悸動。他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家族的冤屈、父親的期盼、自身的命運,乃至可能波及整個世界的危機,都係於此行。他看向玄師和墨翁,目光堅定:“無論前路如何,我必前行。”
玄師點頭,加速前行。也不知在冰道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一抹不同尋常的暗紫色光芒。一股混雜著腐朽、衰敗卻又蘊藏著龐大能量的氣息,隱隱傳來。通道儘頭,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籠罩在詭異紫黑色霧靄中的巨大沼澤。天空是扭曲的暗色流雲,隱約可見巨大的破碎星辰虛影高懸——那便是葬星穀。
新的征途,在無邊的黑暗與危機中,正式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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