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身先證_她把黑火藥甜成了糖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96章 我身先證(1 / 1)

初冬的朔風,像是無數冤魂的嗚咽,卷過偌大的點將校場,揚起地上混雜著雪沫和塵土的寒意,抽打在數萬將士僵硬的甲胄和麻木的臉龐上。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低垂得仿佛隨時要砸將下來,連僅存的天光都顯得吝嗇而冰冷。校場四周矗立的黑旗,在風中沉重地翻卷,旗麵上代表北境王府的猙厲獸紋,此刻也失了往日的威風,透著一股絕境中的死寂。高台之下,黑壓壓的人頭攢動,卻詭異地沒有發出多少聲響,隻有偶爾壓抑的咳嗽聲、兵刃無意識輕碰甲片的叮當聲,以及寒風掠過營寨縫隙的尖嘯。無數道目光——懷疑像冰錐、恐懼如幽火、期盼似殘燭、冷漠若霜雪——儘數交織、聚焦於台上那抹纖細卻挺直如傲雪青鬆的身影。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和若有若無的屍骸氣息,那是瘟疫肆虐後留下的死亡烙印,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鼻端,也壓在心頭。雲舒立於台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台下投射來的萬千視線,如同無數根無形的針,刺在她裸露的皮膚上,帶來細微而真實的刺痛感。她微微抬眸,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掠過台下前排那些披甲將領們緊蹙的眉頭和緊抿的嘴唇,掠過老太醫令那張因憤怒和鄙夷而漲成豬肝色、寫滿“離經叛道”“孺子不可教也”的麵孔,最後,穿越人海,與遠處帥帳前那道如山嶽般沉穩、如深淵般莫測的目光輕輕一碰。墨臨淵站在那裡,玄色王袍在朔風中獵獵作響,他並未出聲,甚至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但那目光中蘊含的絕對力量與無聲的支持,卻像一塊萬鈞磐石,在她身後築起了一道無形的、卻足以抵禦萬千質疑的屏障。

雲舒深吸了一口冰冷徹骨的空氣,那寒意如同冰線,順著咽喉直墜丹田,反而讓她因連番激烈爭辯而有些焦灼燥熱的心,徹底冷靜下來,變得如手中的手術刀般清明、鋒利。她意識到,在此刻,任何基於《瘟疫論》或是她那個時代病原學理論的闡述,在此情此景下都顯得蒼白無力。邏輯與數據,在根深蒂固的千年恐懼、對未知的天然抗拒以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傳統觀念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真理,有時候不需要無休止的辯論來說服,隻需要最直接、最殘酷的證據來證明。她不再將視線浪費在那些頑固的質疑者身上,而是毅然轉向台下廣大的、沉默的兵士。這些麵孔黝黑、帶著風霜痕跡的漢子,才是瘟疫最直接的受害者,也是她真正想要拯救的人。她的聲音清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巧妙地借助風力,清晰地傳遍校場的每個角落:“諸位將士,袍澤們!疫病凶猛如虎,已噬我無數同澤性命,拆散萬千家庭!空談理論,爭辯對錯,徒耗時間,每拖延一刻,便可能有多一位兄弟倒下!”她頓了頓,目光如寒星掃過一張張或麻木或驚疑或期盼的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今日,我雲舒,不再空談一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也是我等絕境中,唯一的生路!”

說罷,她不再有絲毫猶豫,倏然轉身,走向高台中央那張臨時搬來的、略顯粗糙的柏木操作台。台上陳設簡單,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莊嚴:一盞黃銅酒精燈正跳躍著幽藍中帶著微黃的冷焰,火苗穩定而專注;旁邊攤開一套寥寥數件、卻閃著銀光的器具——柳葉形的薄刃刀、三棱放血針、小巧的解剖鑷,皆已在沸水中反複蒸煮,此刻在白色棉布上排列得整整齊齊,散發著淡淡的水汽和一絲金屬的冷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用整塊溫潤冰玉雕琢而成的方盒,盒蓋緊閉,隱約有白色寒霧滲出,裡麵小心封存著的,正是那個比指尖略小的甜白釉瓷瓶,瓶中所盛,便是她從症狀最輕的康複者膿液中精心提取、又經過繁瑣工序反複弱化減毒後的“生機之源”——疫苗原液。

雲舒伸出自己的左臂,緩緩卷起淺碧色的窄袖,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纖細卻骨肉勻停的小臂。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住裸露的肌膚,激起一層細密的粟粒,血管在薄薄的皮膚下顯出淡青色的紋路。她打開冰玉盒,一股更深的寒意湧出,取出那個小瓷瓶,拔開用蠟密封的軟木塞。空氣中頓時彌漫開一絲極淡的、混合了特殊草藥清香與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生命本源的微腥氣息。她用特製的、頂端纏有少許潔淨棉絮的銀簪,小心翼翼蘸取少許澄清如朝露的疫苗原液。台下,刹那間連風聲似乎都停滯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她那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接著,她右手執起那薄如蟬翼、在微弱天光下泛著青藍色寒光的柳葉刀,將刀尖探入酒精燈幽藍的火焰中,反複灼烤。火焰舔舐著金屬,發出細微的“滋滋”聲,直至刀尖部分因高溫而微微泛出暗紅色。這過程在寂靜中被無限拉長,每一個瞬間都充滿了儀式般的凝重感。台下甚至能聽到有人因為過度緊張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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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的眼神澄澈而專注,沒有絲毫波動,仿佛那即將被利刃劃開的,並非她自己溫熱的血肉,而隻是一段尋常的練習用絹帛。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左臂平穩地置於鋪著白布的案上,右手刀尖精準地落下——並非粗暴的刺入,而是一個穩定、熟練的劃切動作,在她光潔的手臂內側,劃開一道長約半寸、深度僅及真皮上層的淺表創口。殷紅的血珠瞬間從細線般的傷口中沁出,宛如在無瑕雪地上驟然綻開的數點紅梅,刺目而鮮豔。

她動作流暢,沒有絲毫停頓,立刻將蘸有疫苗原液的銀簪棉絮部,精準地、輕柔地塗抹在微滲鮮血的創麵上,確保那蘊含“生機”的液體與她的血液、組織液充分接觸。一股微涼之意率先傳來,緊隨其後的是一種奇異的、細微的麻癢和隱約的灼熱感,沿著手臂皮下最細微的脈絡,如同滴入靜水的墨跡,絲絲縷縷地悄然擴散。這感覺陌生而清晰,讓她心中默念:“免疫係統已被激活,識彆開始……這是最關鍵的第一步,成敗在此一舉。”她的額角,終於因為極致的專注和內在的緊張,滲出了一層細密晶瑩的汗珠。

當疫苗液接觸創口的瞬間,雲舒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係列微妙的體感變化。她故意將動作放得極其緩慢,仿佛在傾聽、在品味自己身體內部的反應。台下,數萬人鴉雀無聲,連心跳聲都似乎被放大了,所有人的呼吸都隨著她動作的停頓而一同停滯,胸腔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攥緊,仿佛在等待著一場石破天驚的爆炸或可怖的異變。

然而,預想中的劇變——比如傷口瞬間發黑、手臂潰爛、或者她當場痛苦倒地——並未發生。雲舒隻是微微闔上了雙眼,長而翹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她的神情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探究的專注,似在細致入微地感受著身體內部那場無聲的戰爭。時間仿佛被凍結,又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而煎熬。死寂中,老太醫令終於按捺不住,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嘲諷,用不高卻足以讓前排人聽見的音量冷冷哼道:“裝神弄鬼!故弄玄虛!”這聲音在極致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頓時激起了漣漪,一些緊繃到極致的兵士開始忍不住交頭接耳,懷疑的、恐慌的竊竊私語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悄然蔓延、發酵。“怎麼沒動靜?”“是不是……失敗了?”“我就說,哪有人自己給自己種毒的?肯定是騙局!”不安與懷疑,如同潮水般悄然上漲,即將淹沒那脆弱的希望之火。

就在不安與猜疑即將達到頂點,人群即將失控的邊緣,雲舒猛地睜開了雙眼!那雙眸子,清澈、堅定、明亮如寒夜星辰,沒有絲毫渾濁、痛苦或異樣。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騷動的人群,最終落在臉色變幻不定的老太醫令臉上,停留一瞬,並無挑釁,隻有一種基於事實的坦然。隨後,她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經過嚴格消毒的潔白紗布,熟練而精準地按壓、包紮好那個小小的創口,動作利落沉穩,帶著醫者特有的冷靜。然後,她高高舉起了剛剛完成接種的左臂,將那纏繞著、中心滲有一抹鮮紅的潔白紗布,如同展示一麵勝利的旗幟般,堅定地示於眾人眼前。她的臉色因寒冷和巨大的精神消耗而顯得有些蒼白,但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如同在黎明前最黑暗時刻燃起的火炬。

“諸君且看!”她的聲音並不如何高昂,卻像一道劃破厚重烏雲的淩厲閃電,帶著斬斷一切混沌的力量,清晰地劈開了校場上空那凝滯得令人窒息的沉默,“此創口,便是明證!這疫苗,並非奪人性命的劇毒,而是予人希望的生機!七日內,若我雲舒安然無恙,未曾發熱、未曾出痘、未曾如疫病般倒下,便足以證明此法可行,可救我北境萬千軍民於疫病之水火!若我有任何不測……”她目光如電,緩緩掃過全場每一張麵孔,最終定格在虛空中的某一點,一字一頓,聲音清越而決絕,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亦是我雲舒學藝不精,心甘情願,與人無尤!但請諸位,勿疑此法,它是我等唯一的生路!”

話音落下,偌大的校場,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更複雜的死寂之中。唯有北風依舊呼嘯,卷起她鬢邊散落的一縷青絲,拂過她堅定而蒼白的臉頰。這一刻,所有的質疑、嘲諷、恐懼,都被她這以身為注、破釜沉舟的決絕行動,硬生生地、徹底地壓了下去。一種難以言喻的、極致的震撼與揪心,攫住了每一個旁觀者的心臟,將他們懸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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