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石的效果好得出奇。不過一夜功夫,謝無疾腰側那險些被怪物尾巴抽斷的肋骨和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劃傷,就已愈合得七七八八,隻留下幾道粉嫩的新肉,連帶著之前積累的些許暗傷和疲憊也一掃而空。他站在旅館房間那扇吱呀作響的木窗前,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那股源自另一個世界的內息,似乎也因為昨日被艾莉莎那番“觀察”而變得更為活潑、凝練了一絲。
“因禍得福?”他捏了捏拳頭,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嘴角扯出個說不上是慶幸還是自嘲的弧度。那黑女巫的手段詭異莫測,但交易起來倒是乾脆。
他將那枚已經失去光澤、變得如同普通鵝卵石的治療石殘骸隨手丟出窗外,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兩樣新入手的家夥上。
一把是標準製式的單動式轉輪手槍,鐵匠鋪的流水線貨色,做工粗糙,轉輪彈巢甚至有些晃蕩,.44口徑,威力尚可,但精度和可靠性與他那把精心保養的“蟒蛇”天差地彆。這是他用大部分積蓄換來的備用武器,畢竟“蟒蛇”的.357馬格南子彈打一發少一發。
另一件,則是那根從變異怪物額頭上敲下來的黑色水晶尖刺。此刻,它被一個矮人老工匠鑲嵌在了一個簡陋但結實的金屬握柄上,做成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矮人嘟囔著“材料邪門”、“能量不穩定”、“工錢得加”之類的話,但還是靠著精湛的手藝將其勉強固定住了。謝無疾將其命名為“黑刺”。
他拿起“黑刺”,入手冰涼,重量適中。揮動時,能感覺到尖端那黑色水晶在空氣中劃過,留下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能量尾跡。他嘗試著將一絲內息注入其中,匕首尖端立刻彌漫起一層稀薄的黑色霧氣,與昨日艾莉莎指尖纏繞的如出一轍,隻是淡了無數倍,並且帶著一種強烈的吞噬欲望,仿佛要將他注入的內息連同周圍的空氣都吸進去。
“嘖,還是個吸藍的玩意兒。”謝無疾立刻切斷了內息供應,黑霧消散。這東西,用得好了是殺手鐧,用不好可能先把自己抽乾。他將“黑刺”插進腰後的新刀鞘,與那把粗糙的左輪一起,成了他現有的裝備。
接下來的幾天,謝無疾活躍在傭兵工會和破斧酒館。他刻意打聽關於黑女巫艾莉莎的消息,得到的情報卻少得可憐,隻知道她偶爾會在這一帶出現,行蹤詭秘,實力深不可測,尋常傭兵和冒險者都對其敬而遠之。至於那變異怪物和水晶,更是無人知曉,仿佛隻是礦坑深處一個偶然的意外。
他也接了幾個報酬更豐厚的任務,多是清理小鎮附近更具威脅性的魔物,或是護送小商隊穿過相對安全的區域。戰鬥中,他交替使用兩把左輪,熟悉新槍手感的同時,節省“蟒蛇”的寶貴彈藥。“黑刺”則一直作為底牌,未曾輕易動用。他那副痞帥逗比、喜歡口花花的模樣依舊是常態,隻有在遭遇強敵、陷入險境時,那張冷漠無情的臉才會偶爾閃現,以極高的戰鬥智商和精準狠辣的動作迅速解決戰鬥或脫離險境。
這天下午,他剛完成一個清理沼澤潛伏者的任務,帶著一身泥腥味回到工會交差,那個瘦高個登記員卻叫住了他。
“獨狼,有個指名給你的委托。”
謝無疾挑眉:“指名?誰這麼大麵子?”他在這地方認識的人可不多。
登記員遞過來一個用黑色蠟封密封的卷軸,蠟封上是一個簡單的、纏繞著荊棘的星辰圖案。“委托人沒說,隻留下了這個,和預付的酬金。”他指了指櫃台旁一個不起眼的小布袋。
謝無疾拿起布袋掂了掂,金幣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分量不輕。他撕開蠟封,展開卷軸。上麵用一種優雅而冰冷的筆跡寫著簡短的信息:
“日落時分,鎮西墓園,第三排第七座墓碑旁。關於‘黑刺’與‘符文石碑’。”
落款處,隻有一個花體的“a”。
謝無疾的眼睛微微眯起。艾莉莎。
“黑刺”是他給那匕首取的名字,外人不可能知道。而“符文石碑”……正是他穿越前在那片山體坍塌處看到的、刻滿詭異符文的殘破石碑!
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了幾下。他不動聲色地將卷軸收起,金幣袋塞進懷裡,對著登記員隨意地擺了擺手:“謝了。”
轉身離開工會,外麵的天色已經染上了黃昏的金紅。他沒有回旅館,而是徑直朝著鎮西走去。
鎮西墓園荒廢已久,歪斜的墓碑爬滿了苔蘚和藤蔓,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偶爾有烏鴉立在枯樹枝頭,發出嘶啞的鳴叫,平添幾分陰森。
謝無疾準時來到第三排第七座墓碑旁。這是一座相對完好的花崗岩墓碑,上麵刻著的名字早已模糊不清。他靠在一旁,耐心等待著,右手看似隨意地垂在腿側,距離那把粗糙左輪的槍柄隻有寸許距離。內息在體內緩緩流淌,感官提升到極致,捕捉著周圍任何細微的動靜。
當最後一縷陽光被地平線吞沒,暮色如同潮水般湧來時,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麵前,仿佛是從墓碑的陰影中直接滲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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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那身深紫色的兜帽長袍,依舊是那張蒼白精致、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氣的麵容。艾莉莎。
“你很準時。”她開口,聲音清冷,直接穿透了墓園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