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五天的急行軍和沿途不斷的戰鬥,已經將幽靈部隊的體能和神經繃到了極限。那二十名新兵,在血與火的催化下,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成長著,他們臉上的稚嫩和迷茫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殘酷現實打磨出的堅韌和麻木。
第六天傍晚,隊伍在一處破敗的山神廟暫時停下休整。
“所有人,警戒!”王衛國下達了命令,“‘獵豹’,你帶兩個新兵,去周圍偵察!‘影子’,檢查廟宇周圍,布置警戒哨和陷阱!其他人,原地休整,補充食物和水分!記住,火堆隻能燒十分鐘,熏乾衣服就立刻熄滅!”
“是!”
隊員們立刻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新兵們不再需要老兵的催促和喝罵,他們已經本能地知道在這種環境下該如何生存。
就在隊伍剛剛坐下,拿出繳獲的日軍罐頭,準備補充能量時,異變陡生!
“不許動!”
“放下武器!”
十幾道黑洞洞的槍口,突然從山神廟殘破的牆壁後麵、倒塌的神像背後,以及周圍的樹林裡,同時指向了他們!
這些人的衣著五花八門,有穿著破爛國軍軍服的,有穿著百姓衣服的,但他們手中的武器,卻都是製式的中正步槍和漢陽造。他們的眼神,充滿了警惕、絕望,以及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像一群餓了很久的野狼。
“媽的!是潰兵!”老兵“重錘”低罵一聲,手中的歪把子機槍瞬間調轉槍口,對準了聲音最大的方向。
幽靈部隊的隊員們,反應速度快到了極致!幾乎在槍口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們就各自找到了掩體,手中的衝鋒槍和步槍,也同時舉起,與對方形成了對峙!
空氣,瞬間凝固了!
“你們是哪個部分的?”一個滿臉胡茬,獨眼,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漢子,從神像後麵走了出來。他手裡端著一挺捷克式輕機槍,槍口穩穩地指著王衛國。
“我們是打鬼子的。”王衛國沒有動,甚至沒有舉槍,隻是平靜地看著那個刀疤臉。
“打鬼子?”刀疤臉冷笑一聲,露出一口黃牙,“放你娘的屁!南京城都沒了,還打什麼鬼子?老子看你們一個個裝備精良,油光滿麵,是來抓我們這些散兵遊勇回去當炮灰的督戰隊吧!”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周圍那些散兵的共鳴。
“就是!彆聽他們的!”“他們的槍都是好東西!肯定是從弟兄們身上扒下來的!”“殺了他們!搶了他們的槍和罐頭!”
一群潰兵的情緒,瞬間被煽動起來,他們端著槍,一步步地向前逼近,眼神裡充滿了貪婪和瘋狂。
“誰敢再往前走一步,死!”
老兵“毒蛇”的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裡傳來。他和其他十六名老兵,身上那股從屍山血海裡磨礪出來的實質性殺氣,如同無形的牆壁,瞬間爆發開來!
那股冰冷、純粹、不帶任何感情的殺意,讓那些叫囂的潰兵,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他們雖然也是老兵,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那不是屬於人的眼神,那是屬於隻知道殺戮的野獸的眼神!
刀疤臉的瞳孔也是一縮。他是個識貨的人,他看得出,眼前這支不到四十人的小部隊,絕對不是什麼督戰隊。他們身上那股氣勢,是他隻在日軍的精銳部隊身上才見過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確定。
王衛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緩緩地站起身,將手中的衝鋒槍,輕輕地放在了地上,然後舉起了雙手。
“隊長!”他身後的隊員們頓時急了。
“都彆動!”王衛國低聲喝道。
他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兩撥人中間的空地上,目光直視著那個刀疤臉。
“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哪個師,哪個團的。也不管你們是從哪個陣地上逃下來的。”王衛國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我現在,隻給你們兩條路。”
“第一條路,你們現在開槍,打死我們。然後,搶走我們身上所有的東西。不過,我保證,在我們全部倒下之前,你們這裡,至少要死掉一半的人。”
他的話,讓所有潰兵的心都提了起來。
“第二條路。”王衛國指了指地上那個剛剛打開,還散發著誘人肉香的牛肉罐頭,“你們放下槍,過來,和我的弟兄們一起,把這些吃完。然後,我們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刀疤臉的眼神閃爍不定。他身後的那些散兵,則死死地盯著那個牛肉罐頭,喉嚨裡發出了吞咽口水的聲音。他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葷腥了。
“你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刀疤臉沉聲問道。
“就憑這個。”王衛國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扔在了地上。
那是一麵小小的,沾著血汙的日軍旭日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