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宮束班的藏經閣裡,除了那片帶泥的夯土、掉落的茅草,還躺著半截裂了縫的陶塤——據說是當年木禾吹跑調時,被鹹黑先生用拐杖敲裂的。自從在亳都蓋出"四阿重屋",這群憨貨就被帝嚳點名,要跟著樂官鹹黑學製樂,給《九韶》這首大典樂章做伴奏樂器。誰曾想,蓋房子的糙手拿起樂器,愣是把莊嚴的製樂場變成了部落聯盟年度笑料發源地。
陶塤能吹成殺豬叫?木禾的"音準災難"
鹹黑先生第一次見宮束班,是在剛蓋好的重屋裡。老先生抱著隻陶塤,吹了段《六列》的調子,那聲音清越悠揚,聽得石陀直咂嘴:"這泥巴疙瘩比陶甕燒的罐子好聽多了!"鹹黑捋著胡子笑:"這叫塤,土做的樂器,要吹出"宮商角徵羽",得靠氣沉丹田,心隨音動。"
轉頭就把做塤的活派給了木禾。按理說木禾跟陶甕學過製陶,捏個塤不在話下。可他偏要創新,說普通塤隻有五個孔太單調,非要在上麵鑽七個孔,還得意洋洋地說:"多倆孔,能吹出更多響兒!"結果燒出來的塤歪歪扭扭,像個被踩扁的土豆,七個孔大小不一,最大的那個能塞進手指頭。
第一天練吹塤,木禾鼓足腮幫子一吹,沒等來清越的調子,倒傳出一聲"嗷——"的怪叫,跟後山野豬被夾子夾住似的。正在調試鐘模的鹹黑手一抖,銅水差點潑在腳上;陶甕笑得手裡的刮刀都掉了,指著木禾說:"你這是吹塤還是給野豬喊魂?再吹下去,亳都的豬都得集體越獄!"
更絕的是第二天。鹹黑教大家認音準,拿根蘆葦管吹出"宮音",讓木禾照著吹。木禾憋了半天,吹出個比"羽音"還高八度的怪調,震得屋梁上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石陀蹲在牆角打磨石磬,笑得直拍大腿:"木禾你是不是把塤吹反了?這調門,能把天上的鳥都震下來!"
為了糾正音準,鹹黑想了個招,在塤旁邊擺了碗水,讓木禾吹的時候看水麵震動——音準對了,水麵波紋細密;錯了,就跟投石進湖似的亂晃。結果木禾一吹,碗裡的水"啪"地濺出來,正好潑在鹹黑的胡子上。老先生抹著濕胡子,氣得拿拐杖敲木禾的腦袋:"你這不是吹塤,是給老夫洗胡子!再學不會,就把你那七孔塤改成夜壺!"
後來木禾總算找到竅門,可新問題又來了。他吹塤時總忍不住換氣,吹三句就得停一下,活像個漏風的風箱。鹹黑讓他學用腹式呼吸,他偏要挺著肚子硬憋,結果吹到一半"噗"地放了個屁,把旁邊的石磬震得"哐當"響。整個樂坊的人笑得直不起腰,連帝嚳路過都聽見了,扒著門框問:"這是《九韶》裡加了段"五穀豐登"的新調?"
編鐘能敲出破鑼聲?石陀的"力度失控現場"
做鐘的活派給了石陀。鹹黑說編鐘要"大者聲宏,小者聲清",得用青銅澆築,鐘壁薄厚均勻才能音準和諧。石陀拍著胸脯保證:"我掄大錘砸過土階,這點薄厚還拿捏不準?"結果鑄出來的鐘,大的那個壁厚得像塊銅疙瘩,敲一下"咚——"能震得人耳朵嗡嗡響;小的那個薄得透亮,一碰就"當啷"一聲裂成兩半,活像塊碎銅鏡。
鹹黑拿著裂鐘歎氣:"你這是造鐘還是鑄秤砣?大的能當鎮宅石,小的能當碎銅賣!"石陀不服氣,偷偷往小鐘的裂縫裡塞了團麻布,說這樣能"補住聲音"。結果敲起來更難聽,"哢啦哢啦"的,跟老鼠啃木頭似的。陶甕看得直搖頭:"你這補鐘的法子,還不如直接拿塊石頭敲呢。"
好不容易鑄成一套像樣的鐘,石陀又在敲鐘的力度上出了岔子。鹹黑教他"輕敲如細雨,重敲似驚雷",他偏要展示自己的力氣,一錘子下去,最大的那口鐘"嗡"地一聲,鐘擺晃得像要飛出來,震得樂坊梁上的茅草都掉了,正好落在鹹黑的頭頂。老先生頂著一腦袋茅草,看著石陀手裡的大錘,氣得說不出話,最後從牙縫裡擠一句:"你是想敲鐘還是想拆房?亳都的重屋剛蓋好,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更離譜的是排鐘序。編鐘要按大小排列,才能奏出連貫的調子。石陀嫌按尺寸排太麻煩,乾脆按顏色分——把鏽得厲害的放一排,亮堂的放一排,結果奏出來的調子忽高忽低,跟跛腳的兔子似的蹦躂。有天帝嚳來聽試奏,剛坐下就被這混亂的調子逗笑了:"石陀這是把《九韶》改成《百獸亂舞》了?倒也熱鬨。"
後來還是陶甕想了辦法,在鐘底下掛了不同重量的銅環,輕敲時環不動,重敲時環跟著響,總算把聲音穩住了。石陀看著銅環晃悠,突然拍大腿:"早知道掛環能調聲,我給每個鐘掛隻麻雀,讓它們跟著叫不更省事?"這話被鹹黑聽見了,拿拐杖追著他打:"你咋不掛頭野豬?讓它跟木禾的塤對唱!"
鼓皮能繃成鬆緊帶?一群人的"蒙鼓鬨劇"
製樂裡最費勁的是做鼓。鹹黑說要用鱷魚皮蒙鼓麵,"鼉鼓之聲,能傳三裡",還特意讓人從濮水畔運來幾張大鱷皮。宮束班一群人圍著鱷魚皮犯愁——那皮硬得像塊鐵板,泡了三天三夜還是掰不開,石陀急了,拿斧頭去劈,差點把皮劈成兩半,嚇得陶甕趕緊搶下斧頭:"這是蒙鼓皮不是劈柴火!劈壞了,咱都得去濮水給鱷魚當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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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皮泡軟了,繃鼓又成了難題。鹹黑教他們"四邊勻力,緊而不裂",讓四個人各拽一角,慢慢往鼓框上釘。結果石陀勁太大,一拽就把皮拽得像根繃緊的繩子,"啪"地一聲裂了道縫;木禾又太鬆,那邊剛釘好,這邊就耷拉下來,鼓麵鬆垮得能當曬穀場。兩個人一個拽一個鬆,鼓皮忽緊忽鬆,活像塊扯來扯去的鬆緊帶。
陶甕看不下去,找來四根繩子,一頭拴在鼓框上,一頭係在四個人的腰上,讓他們慢慢往後退,"誰退快了就勒誰的腰"。這招果然管用,可石陀退著退著忘了看路,一屁股坐在剛調好音的石磬上,"哐當"一聲,把石磬坐裂了,自己也被硌得齜牙咧嘴,捂著屁股直叫喚:"這石頭疙瘩比夯土還硬!"
鼓皮總算繃好了,石陀又想出個"高招"——在鼓麵上畫花紋,說這樣"敲起來更響"。結果他畫得太投入,蘸著朱砂在鼓麵上畫了隻歪歪扭扭的烏龜,還得意地說這是"玄武鎮鼓"。鹹黑來看了,指著烏龜笑:"你這哪是玄武,分明是隻翻殼的王八!敲起來怕不是要招甲魚來聽?"
最絕的是試鼓那天。石陀掄起鼓槌,照著鼓心"咚"地敲下去,鼓是響了,可繃得太緊的鼓皮突然"噗"地一聲,從縫裡噴出股氣,把石陀畫的王八吹得歪到一邊,朱砂點子濺得滿牆都是,像極了沒擦乾淨的鼻血。木禾笑得直拍鼓邊,結果手勁太大,把鼓槌拍斷了,斷茬彈起來,正好砸在鹹黑的額頭上,起了個紅包。老先生捂著額頭,看著這群憨貨,突然哈哈大笑:"罷了罷了,這鼓帶勁,有股子野趣!"
合奏能變成群魔亂舞?《九韶》初演的"災難現場"
等到樂器都湊齊了,鹹黑要排《九韶》的合奏,這才是真正的"笑料大爆發"。木禾吹塤還是跑調,石陀敲鐘總搶拍,陶甕負責的磬倒是準,可總被旁邊的鼓震得節奏亂掉,三個人湊在一起,把莊嚴的樂章奏得跟集市上的雜耍似的。
鹹黑讓他們跟著節拍器練,木禾偏說"聽著那滴答聲心慌",非要跟著石陀的鼓點走。結果石陀越敲越急,像打夯似的"咚咚咚"停不下來,木禾吹得臉紅脖子粗,塤聲越來越尖,最後變成一聲尖叫,驚得窗外的麻雀撲棱棱飛了一片。鹹黑氣得把指揮用的竹竿都折斷了:"你們這是奏樂還是打仗?再這樣,帝嚳要把你們發配去種粟米!"
為了記節奏,陶甕想了個招,在地上畫格子,一步一格代表一拍。結果石陀太大隻,一步跨出三個格子,木禾又太小步,半天挪不出一個格,兩個人一個搶在前麵,一個落在後麵,活像瘸腿的馬在賽跑。鹹黑看得直搖頭,讓他們拿根繩子拴在一起,"誰快了就拽誰一把"。這下更熱鬨了,繩子一拽,石陀往前趔趄,撞在鐘架上,木禾往後倒,坐在鼓麵上,塤掉在地上滾到鹹黑腳邊,發出一聲"嗚"的哀鳴,像在哭自己的遭遇。
正式彩排那天,帝嚳也來看了。宮束班緊張得手心冒汗,一開場倒還像模像樣,可吹到第三段,木禾的塤突然沒聲了——他光顧著看帝嚳,忘了換氣,憋得臉發紫,好不容易擠出個音,又跑調到十萬八千裡外。石陀一看木禾出錯,慌得一錘子敲在鐘沿上,"當"的一聲,把後麵的調子全帶偏了。陶甕急得敲磬敲錯了石片,"叮"的一聲脆響,像在給這場混亂敲喪鐘。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要挨罵時,帝嚳突然鼓起掌來:"好!這調子野是野了點,卻有股子生機勃勃的勁兒!《九韶》本就是歌頌萬物生長的,你們這奏法,倒有幾分"天地初開"的意思!"鹹黑愣了愣,隨即捋著胡子笑:"帝說得是,這叫"大巧若拙",藏著股子真性情!"
後來那套樂器被收進了太廟,據說每次祭祀奏《九韶》,那隻七孔塤還是會偶爾跑調,那口被石陀敲裂的鐘總帶著點沙啞,可帝嚳總說:"聽著親切,像看見那群憨貨在眼前忙活。"
宮束班的藏經閣裡,那半截裂塤旁總放著塊竹片,上麵是鹹黑先生後來題的字:"樂者,心之聲也。憨氣裡藏著真意,比完美更動人。"如今宗門裡的小徒弟們學樂器,老執事們總拿這段故事打趣:"當年你木禾祖師爺吹塤能引來野豬,如今你們吹錯幾個音,算啥大事?"
可不是嘛,這世上的好樂子,哪有一開始就完美的?那群在帝嚳帳前鬨笑話的憨貨,用跑調的塤、敲裂的鐘、畫著王八的鼓,奏出了《九韶》裡最鮮活的一章——原來最動人的音樂,從來都帶著煙火氣,藏著一股子不肯認輸的傻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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