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貢馬藏機_長安香事:調香師的盛唐浮沉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08章 貢馬藏機(1 / 1)

長安的六月,暑氣已漫過朱雀大街的青磚,連枝頭的槐葉都耷拉著,唯有合香居後院飄來的沉香氣息,還帶著幾分穿透燥熱的醇厚。蘇合香剛將最後一批“長安十二香”之“沉香”裝入錦盒,指尖還沾著沉水香的餘韻——這是阿羅憾尋遍嶺南才得的百年沉香木,經她七日夜調配,終於成了能讓唐玄宗在紫宸殿議事時欽點的禦用香。

“蘇娘子,蕭將軍派人來了!”學徒阿春捧著一隻銅製信筒快步進來,額角沾著汗,“陳武侍衛說,安祿山派使者進了城,還獻了二十匹汗血寶馬,將軍瞧著不對勁,讓您即刻去平康坊驛站一趟。”

蘇合香心中一沉。安祿山自兼三鎮節度使後,屢屢以邊地需馬為由索求物資,此刻突然獻馬,倒像是刻意擺出的“忠心”姿態。她擦淨指尖香粉,囑咐阿春好生看管沉香,便帶著隨身的香囊往驛站去。

驛站外的禁軍甲胄在烈日下泛著冷光,蕭策正站在廊下望著空地上的馬匹,眉頭擰成了川字。見蘇合香來,他快步迎上,聲音壓得極低:“合香,你看這些馬——瞧著神駿,卻總在刨蹄甩尾,像是受了驚。更怪的是使者帶來的馬料,聞著有股甜香,不似尋常草料。”

蘇合香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二十匹汗血寶馬被拴在木樁上,毛色如綢緞般光亮,卻時不時焦躁地噴著響鼻。幾名驛卒正往食槽裡撒著褐色顆粒狀的“西域精料”,那甜香混著馬汗味飄來,竟讓她想起祖父《香譜》中記載的嶺南“蜜蠟香”——甜得刻意,像是在掩蓋什麼。

“我去瞧瞧。”她走近食槽,驛卒見是蕭策請來的人,忙側身讓開。蘇合香俯身撚起一粒飼料,放在鼻尖輕嗅——甜香之下,藏著一絲極淡的硝石冷味,若不細辨,極易被掩蓋。她心頭一動:硝石常與蜜蠟混合,製成不易察覺的封泥,多用於密信偽裝,怎會出現在馬料裡?

“這飼料是使者親自帶來的?”她問驛卒。

“是啊!”驛卒點頭,“使者說這些馬金貴,隻吃他們帶的精料,今早我試著添了些苜蓿,馬兒聞都不聞。”

蘇合香直起身,與蕭策交換了個眼神。尋常戰馬哪有這般挑剔?安祿山駐守範陽,邊境戰馬素來耐粗飼,這“精料”分明是刻意為之。她走到客房外,門簾半掩著,裡麵傳來使者的笑聲,語氣傲慢得不像來獻貢的臣子,倒像是在等著什麼答複。

“合香,你可有發現?”蕭策跟上來,指尖按在腰間佩劍上,“我已讓人盯著使者,他們昨夜入城後,除了去驛館報備,便一直關在房裡,連馬都沒看過一眼——倒像是巴不得我們趕緊收下馬,好早些走。”

“馬料裡有問題。”蘇合香壓低聲音,“裡麵摻了硝石和蜜蠟的氣息,說不定藏了密信。你讓人取些飼料,用溫水衝泡,再拿細紗布過濾,或許能找出痕跡。”

蕭策立即吩咐陳武去辦,兩人往驛站後院的柴房走。剛進門,便聽見客房方向傳來爭執聲,使者的怒喝穿透暑氣:“你們憑什麼動我的馬料?這是獻給陛下的貢物,弄壞了你們擔待得起嗎?”

陳武端著一盆泡好的飼料進來,臉色難看:“將軍,使者見我們取馬料,鬨起來了。”

蘇合香上前,將細紗布覆在盆上,緩緩過濾掉飼料顆粒。待紗布瀝乾,她展開一看——上麵竟殘留著幾縷極薄的蠶絲織物,還沾著模糊的墨痕,隻是被甜香浸染,字跡已辨認不清。

“果然有密信。”蕭策的臉色沉了下來,“安祿山這是借著獻馬,把密信藏進馬料裡,想傳給長安的同黨!”

“不止。”蘇合香指尖撫過蠶絲,“這織物上有範陽的鹽堿味,說明密信是從邊境帶來的。他敢用這麼冒險的法子,恐怕不隻是打探消息,是有更大的圖謀。”

話音剛落,柴房門被猛地推開,安祿山的使者帶著兩名持刀護衛闖進來,見了紗布上的墨痕,眼神驟變,卻仍強撐著氣勢:“蕭將軍,你縱容人翻動貢物,是想誣陷我等嗎?若陛下怪罪下來,你擔得起責任?”

蕭策拔劍出鞘半寸,寒光閃過:“使者若真心獻貢,為何怕人查馬料?方才我已讓人去驗馬,若這些馬或馬料裡藏了不該有的東西,彆說你,便是安祿山,也難逃謀逆之罪!”

使者被他的氣勢震懾,護衛剛要上前,卻被使者死死按住——他深知蕭策是禁軍統領,真鬨到宮裡,吃虧的是自己。使者強壓下慌亂,冷笑一聲:“既然將軍查過了,便請吧,陛下還在宮中等著回話呢。”

蕭策盯著他的眼睛,見他眼神閃爍,顯然心虛。他命陳武看住使者,自己則帶著蘇合香往大明宮去。一路上,蘇合香反複思索:安祿山若隻是打探防務,派探子便好,為何要大張旗鼓獻馬?這密信裡,恐怕藏著關乎長安安危的大事。

紫宸殿內,唐玄宗正拿著蘇合香製的沉香錦盒,聞得入神。見兩人進來,他放下錦盒,笑道:“蕭策,合香,你們來得正好,安祿山獻的汗血寶馬,你們可去看過了?真是難得的良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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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策上前,將紗布和殘留的馬料呈上,沉聲稟報:“陛下,安祿山的使者在馬料中藏了密信,雖已被水泡壞,但足以證明他此次獻馬並非真心,恐有不軌圖謀。”

唐玄宗拿起紗布,皺眉看了看,卻搖了搖頭:“不過是些碎布墨痕,許是使者不小心混進去的。安祿山鎮守邊疆多年,忠心可嘉,怎會做這等事?”

一旁的楊國忠立即附和:“陛下說得是!蕭將軍怕是多慮了。安祿山若有二心,怎會主動獻馬?依臣看,此事不必深究,免得傷了君臣和氣。”

蘇合香上前一步,語氣懇切:“陛下,臣精通香道,方才已辨出馬料中摻了硝石與蜜蠟——這兩種東西混合,正是嶺南一帶用來固定密信、防止受潮的法子。使者言行反常,馬料刻意藏私,絕非偶然!若不早做防備,恐生禍患。”

唐玄宗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沉香錦盒上,終究還是擺了擺手:“合香,你製香的本事朕信得過,但論及邊事,還是安祿山更懂分寸。這樣吧,蕭策,你派些人盯著使者,若他們真有異動,再稟報不遲。”

蕭策還想再勸,卻被蘇合香拉住。她知道,唐玄宗對安祿山的信任已深,此刻爭辯隻會惹得陛下不快。兩人躬身告退,走出紫宸殿時,夕陽已將宮牆染成金紅,卻照不進蘇合香心頭的憂慮。

“陛下還是不信。”蕭策的聲音帶著無奈,“安祿山手握三鎮兵力,若他真有反心,長安危在旦夕。”

“我們不能等。”蘇合香停下腳步,眼神堅定,“你即刻調兵,加強長安各城門的守衛,尤其是潼關——那是長安的門戶,絕不能出任何差錯。另外,派人盯著使者的行蹤,看他們與哪些人接觸,說不定能找到他們的同黨。”

蕭策點頭:“我這就去安排。你也要小心,使者若察覺我們在查他,或許會對你不利。”

“放心。”蘇合香摸了摸隨身的香囊,裡麵裝著能驅蚊避蟲的艾草香丸,還有一小盒遇危能燃出濃煙的“警香”,“合香居有阿羅憾的胡商朋友,他們不敢輕易動我。”

兩人在宮門外彆過,蕭策策馬往禁軍大營去,蘇合香則步行回合香居。路過西市時,她見不少百姓圍在告示欄前,議論著安祿山獻馬的事,臉上滿是對“盛世太平”的憧憬。蘇合香望著他們的笑容,指尖又泛起馬料中那股甜膩的氣息——這看似喜慶的“貢馬”,或許正是一場風暴的開端。

回到合香居,阿春迎上來,遞上一杯涼茶:“蘇娘子,方才阿羅憾公子來了,說他從胡商那裡聽說,安祿山最近在範陽招兵買馬,還囤積了不少糧草。”

蘇合香接過茶杯,心中一凜。招兵買馬、囤積糧草,再加上藏在馬料裡的密信——安祿山的圖謀,已越來越明顯。她走到窗邊,望著遠處暮色中的大明宮,輕聲道:“阿春,把‘沉香’的配方再謄抄一份,妥善收好。若真有變故,這些香,或許能護得住我們。”

夜色漸深,長安的燈火次第亮起,合香居後院的沉香還在緩慢陰乾,香氣飄得很遠。蘇合香坐在案前,翻開祖父留下的《香經》,指尖劃過“預警香”的記載——若安祿山真要反,她或許能用香,為這長安,為蕭策,爭取一線生機。

而此時的平康坊驛站,使者正對著燭火,將一封密信燒成灰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知道,蕭策的人已在驛站外布下天羅地網,更不知道,蘇合香早已從馬料的氣息中,嗅到了叛亂的前兆。一場關乎盛唐存亡的風暴,正悄然向長安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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