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張斌失聲叫道。他的房間在二樓,窗外應該是停車場和遠處的省道。他用力敲打牆壁,實心磚牆發出沉悶的回響。
他癱坐在床上,大腦飛速運轉。這一切都不合常理,但又是實實在在發生的。甜膩的香味似乎更濃了,讓他有些頭暈。
突然,床頭櫃的抽屜自己緩緩打開。張斌警惕地盯著它,身體緊繃。抽屜裡隻有一本破舊的筆記本,封皮是深褐色的皮革。
猶豫片刻,他拿起筆記本翻開。內頁是用各種筆跡寫下的文字,有些已經褪色,有些還很新鮮。第一頁寫著:“如果你讀到這個,說明你也成了這裡的客人。永久的客人。”
張斌的手開始顫抖,他快速翻閱著筆記本。每一頁都是一個被困者的記錄,日期跨度長達數十年。有人寫道窗戶消失變成了牆,有人描述門無法打開,還有人提到床底下的刮擦聲和衛生間的滴水聲。
最新的一頁隻有短短幾行:“它來檢查房間了。我聽到鑰匙聲。救我。”
筆記本從張斌手中滑落。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登記簿上幾乎空著,為什麼停車場裡的車都蒙著厚灰,為什麼老板說“就剩最後一間”。
這家旅店不是給活人準備的。
床底的刮擦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急促。同時,門外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是鑰匙串的聲音,正在慢慢接近。
張斌的心臟狂跳不止。他拚命撞擊房門,肩膀生疼但門依然堅固如初。鑰匙3聲。
門把手開始轉動。
張斌後退到牆角,眼睜睜看著門被推開。站在門外的不是旅店老板,而是一個難以形容的存在。它有人的大致輪廓,但細節模糊不清,仿佛隔著毛玻璃看人。手中拿著一串古老的鑰匙,身上散發著那股甜膩的氣味。
它沒有進入房間,隻是站在門口,“注視”著縮在牆角的張斌。時間仿佛凝固了,張斌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那東西似乎滿意了,緩緩退出房間,帶上了門。
隨著門的關閉,房間開始發生變化。牆壁的顏色逐漸變深,從淡黃轉為暗黃,最後成為某種深褐色。家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木質開裂變形。空氣中的甜膩香味被濃重的黴味和塵土味取代。
最可怕的是,西麵牆麵上開始浮現出模糊的人形輪廓,像是滲水留下的痕跡,但又過於具體——能辨認出是一個個蜷縮的人影。
張斌絕望地意識到,自己正在成為這個房間的一部分,如同之前的所有住客。他想起筆記本上的那句話:“永久的客人”。
幾個小時過去了,或許幾天?時間失去了意義。張斌感到自己的思維越來越遲緩,經常忘記自己剛才在想什麼。有時他會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站在房間的某個角落,卻不記得是怎麼到那裡的。
他的身體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皮膚變得蒼白起皺,像是長時間泡在水裡。關節僵硬,動作遲緩。有時他會看到自己的手指半透明化,能隱約看到背後的牆壁紋路。
某個時刻,他無意中看到床頭櫃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麵小鏡子。鼓起勇氣拿起它,鏡中的影像讓他尖叫著扔掉了鏡子——那不是他的臉,而是一張模糊扭曲的麵孔,眼睛的位置隻有兩個黑洞。
床底的刮擦聲更清晰了,像指甲在木質上摩擦的聲音。衛生間的水滴聲也變得規律,每一下都像是在倒計時。
漸漸地,張斌不再試圖抵抗。他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著那扇再也打不開的門。記憶開始混亂,有時他以為自己剛進來,有時又仿佛已經在這裡待了無數年。
最終,當那東西再次出現在門口時,張斌幾乎沒有反應。它這次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向張斌伸出了一隻模糊的手。張斌茫然地站起來,走向那隻手。
在觸碰的瞬間,他感到刺骨的寒冷,隨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所有的恐懼和焦慮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永恒的寧靜感。
他的身體徹底融入房間的背景,成為牆麵上又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地板上多了一層薄灰,床頭櫃上出現了一本翻開的筆記本,最新一頁上有張斌潦草的字跡:“不要住永眠旅店”。
幾天後,又一輛長途卡車停在永眠旅店前。疲憊的司機走進接待室,老板從登記簿上抬起頭,臉色蒼白如舊。
“還有房間嗎?”司機問道。
老板緩緩點頭:“就剩最後一間了。”
當地的都市傳說中又多了一個——關於那條穿山越嶺的省道旁,在午夜,偶爾會出現一家永遠有空房的旅店。據說那些錯過宿頭的司機,推開門後就再未能見到次日的朝陽。他們的卡車永遠停在了停車場,而他們自己,則成了旅店的“永久客人”,在時間的褶皺裡不斷重複著那個毛骨悚然的夜晚。
老司機們相傳,若你在深夜裡看到“永眠旅店”的招牌亮起,最好踩足油門加速離開。因為那意味著旅店正在“招募”新客人,而你可能就是下一個被選中的“永久住客”。
然而每至深夜,依舊會有疲憊的旅人推開那扇玻璃門,銅鈴發出沉悶的響聲,迎接他們的是老板蒼白的麵孔和那句永恒的問候:
“就剩最後一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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