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冰涼,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驚恐地看向身邊的丈夫。
張浩也看著我,他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慢慢變成了極度的困惑,然後是更深沉的恐懼。他抱著頭,手指插進頭發裡。
“我……我完全不記得……”他聲音沙啞,“小雅,你相信我!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該相信他嗎?錄像鐵證如山。可如果是他,動機呢?他為什麼要裝神弄鬼?而且,那種僵硬詭異的動作,根本不像一個清醒的人能做出來的。
“夢遊……”張浩猛地抬起頭,眼裡布滿血絲,“我小時候……好像有過夢遊的毛病,但很多年沒犯了!”
夢遊?這個解釋似乎合理,但又哪裡不對。夢遊會這麼巧,隻在“鬼壓床”的時候發生?而且,他壓在我身上時,那種冰冷的壓迫感,絕不是一個活人該有的溫度。
我們決定試探一次。當晚,我假裝睡著,其實高度警惕。後半夜,當那股熟悉的僵硬感開始蔓延時,我努力對抗著麻痹,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
張浩果然又坐起來了。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亮他半邊臉。他的眼睛是睜著的,但空洞無神,沒有焦點。他慢慢地轉向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戴著一張麵具。他俯下身,壓下來。
就在他壓下來的瞬間,我對上了他那雙空洞的眼睛。突然,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擊中了我——那眼神深處,好像還有彆的東西。不是張浩,絕對不是。那是一種冰冷的、觀察的、充滿惡意的凝視。
我猛地用儘全身力氣,不是推開他,而是喊出了他的名字:“張浩!醒醒!”
壓在我身上的身體劇烈地一顫。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神采瞬間回來了,變成了張浩熟悉的、驚恐的眼神。他“嗷”一聲從我身上滾下去,跌坐在床上,驚恐地看著我,又看看自己。
“我……我又……”他語無倫次。
“不是你……”我喘著氣,心臟狂跳,“是彆的東西……借著你的身體……”
這個念頭比單純的鬼壓床更讓人恐懼。那個糾纏我們的東西,可能一直就在我們身邊,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正寄居在我最親密的人身上。
我們幾乎要崩潰了。最後,張浩想起他一個學心理學的遠房表哥。死馬當活馬醫,我們約表哥出來吃飯,特意強調感覺異常真實。
表哥聽完,推了推眼鏡,說:“你們這種情況,聽起來很像‘睡眠癱瘓’伴發‘性睡眠行為障礙’,尤其是張浩。”
他解釋說,睡眠癱瘓是大腦醒了身體還“睡著”的狀態。而“性睡眠行為障礙”,是一種在睡眠中出現異常行為的病症,有時會表現為類似夢遊的舉動,但更複雜,甚至可能帶有攻擊性或性意味。這兩種情況在壓力大、睡眠不足時容易誘發,並且有可能……在親密的人之間相互影響。
“特彆是,”表哥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如果夫妻生活方麵……近期有些變化,或者存在潛在的壓力、焦慮,可能會成為誘因。身體很累,但大腦某些區域可能還處於興奮或焦慮狀態,就容易出現這種分離現象。”
表哥的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我。潛在的壓力?焦慮?我們最近……確實有。半年前那次意外流產,我們都刻意不去提,但陰影一直在。我們努力想恢複以前的親密,但總感覺隔了一層什麼。張浩的工作壓力也的確很大。而頻繁的“鬼壓床”,無疑加劇了這一切。
難道,真的沒有什麼鬼?隻是我們倆病態的心理和睡眠,共同製造了這場恐怖的鬨劇?
我們將信將疑,但決定按照表哥的建議試試:嚴格規律作息,減輕工作負荷,一起去做心理谘詢,處理流產帶來的創傷,並且,嘗試更坦誠地溝通彼此的壓力和恐懼。
過程很緩慢,但幾周後,“鬼壓床”的頻率真的開始下降。那種詭異的壓迫感也漸漸減輕。又過了一段時間,怪事徹底消失了。我們的生活終於回歸平靜。
有一天周末下午,陽光很好,我們心情也不錯。久違地親熱了一次。結束後,我靠在張浩懷裡,看著天花板,突然想起一件事。
“老公,你還記得最早那次嗎?你說鬼壓床,感覺那東西在聞你的脖子。”
“嗯,”張浩玩著我的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可能真是夢吧,太累了。”
“可我好像也記得,”我輕聲說,“有一次,我感覺到……它的手指劃我的下身。”
張浩的手頓住了。
我們都沒再說話。房間裡隻有陽光靜靜流淌。
有些解釋,看似合理,足以讓人安心繼續生活。但那個冰冷的觸感,那個充滿惡意的凝視,真的隻是睡眠障礙產生的幻覺嗎?最關鍵的是,張浩像提線木偶一樣壓我的行為根本無法解釋。
也許,這城市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某些難以言說的東西,確實曾借助我們最不堪重負的縫隙,悄無聲息地來造訪過,然後隨著我們的情緒修複,又悄然隱沒於日常的煙火氣中。
誰知道呢。反正,關於這座城市的怪談,又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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