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槍!磨蹭什麼呢?老大問人抓到沒?!”
窩棚厚厚的臟草簾被一隻粗壯手臂掀開,一個穿著厚厚狼皮襖、戴著完整虎皮帽的矮壯身影鑽了出來。
來人腰後叉著兩把磨得雪亮、刀尖上翹的雁翎彎刀。
他一露臉,凍瘡臉幾人立刻收斂了幾分氣焰。
楚驍眼角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就在那矮壯身影掀開草簾的瞬間,一個瘦小靈敏的影子如同壁虎般,借著堡樓底座巨大陰影的掩護和岩石的凹陷,無聲無息、極其迅捷地沿著陰影邊緣向隘口另一側未被堵死的山壁縫隙溜去!
動作快得像一道黑煙!
是阿狗!
矮壯男人顯然正是這處關卡的小頭目——“劉閻王”老煙槍。
他先是被撲麵而來的寒風吹得眯了下獨眼,臉上那猙獰的傷疤也蠕動了一下,隨即目光就落在了楚驍和楊伯身上。
當看到楚驍身上那件半拖下來的破胸甲時,那隻露在外的獨眼亮了一下,但迅速被鄙夷取代。
“媽的!一個快死的老棺材瓤子,一個斷了氣的傷號爛兵?”他罵了一句,粗魯的目光掃過凍瘡臉三人,“就這點破銅爛鐵爛肉骨頭,也值得報給老子?丟糞坑去!”他揮了揮手,像驅趕蒼蠅,意興闌珊地轉身就要回他的暖窩。
“當……當家的!”那個戴帽漢子突然叫了起來,聲音尖銳帶著邀功的急切!
他正把玩著楚驍那把豁口砍刀,另一隻手還提溜著楚驍那把破爛胸甲的殘餘金屬部件,“不是……不是這個!那個小子!那小崽子偷了東西!”
歪戴帽的視線此時正死死盯著阿狗那如同狸貓般剛剛鑽進隘口另一側縫隙的瘦小背影!
他眼尖,剛才注意力被老煙槍吸引,但眼角餘光恰好掃到阿狗溜過時,懷裡似乎鼓起一塊,像是揣了什麼東西!
“操!”老煙槍猛地回頭,獨眼寒光爆射!
他目光如電,立刻鎖定了隘口那邊正消失在黑暗縫隙處的瘦小背影!
“小崽子!敢在閻王頭上動土?給我抓住他!剁了他的爪子!”獨眼的凶光驟然迸射,臉上的傷疤因暴怒扭曲成一條猙獰蜈蚣。
他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歪戴帽,腰間一把雪亮的雁翎彎刀瞬間彈出一截刀身!
被“剁爪子”的恐懼徹底點燃的阿狗像受驚的羚羊,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瘋狂向隘口外衝!
但他沒注意到腳下!
隘口這條“路”本就是在亂石荊棘中踩出的泥濘冰轍,一個被層層冰殼凍住的深坑隱藏在薄雪和夜色下!
“噗通——!”一聲沉悶的巨響,夾雜著短促的痛呼!
阿狗整個人重重摔進了深坑!
冰殼碎裂聲刺耳!
劇烈的疼痛讓他蜷縮在地,更致命的是,懷裡那個硬邦邦的油布小包也掉了出來,滾落在坑邊!
楊伯的臉瞬間煞白如紙!
一直低著頭、似乎虛弱不堪的楚驍,身體猛地繃緊!
如同蟄伏的巨弓瞬間拉到了極限!
歪戴帽和另一個瘦臉漢子如同聞到血腥的鬣狗,獰笑著提著棍棒,如同旋風般撲向深坑邊,其中一人探手就要去抓那沾著雪泥的油布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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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應!
一直彎腰弓背、仿佛風燭殘年的楚驍如同突然複蘇的史前凶獸!
他放棄了完全沒用的胸甲係帶!身體如同壓縮彈簧驟然釋放,右腿如同戰斧開山般貼地掃出!
嗚——!
沉悶的勁風撕裂凍硬的空氣!
噗!
堅硬的靴側如同鋼鞭狠狠抽在剛剛探身去撿油布包的瘦臉漢子小腿迎麵骨上!
那位置脆弱的沒有任何保護!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地傳來!
“嗷——!”瘦臉漢子慘嚎著抱著腿向後摔倒!
與此同時!楚驍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
精準無比地抓住了歪戴帽漢子抓向油布包的那隻手腕!
拇指如同鐵鉗狠狠扣入腕骨縫隙!
擰身!
撐腰!
一個快到模糊的、標準的過肩摔!
“嘭!”
一個沉重的、如同裝滿糧食的麻袋狠狠砸在地上的悶響!
歪戴帽漢子被他自己的力氣加上楚驍狂暴的力量甩了出去,後腦勺結結實實磕在凍硬的冰轍上!
甚至沒來得及哼一聲就沒了動靜,身下溢開一攤熱紅的液體。
“狗娘養……”凍瘡臉驚駭欲絕,楚驍暴起的血腥瞬間讓他亡魂皆冒,但凶性也瞬間被激起!
他那把寬背鬼頭刀含怒劈下!
砍向楚驍側頸!
刀風呼嘯!
楚驍剛剛摔人落地的力道還未完全收回,整個上半身看似空門大開!眼看著就要被劈中!
楚驍的左手動了!
不是招架!而是在甩出歪戴帽的瞬間,他的左手就極其隱蔽地同時從肋下探入懷中——再抽出時,指間已然撚著一顆花生米大小、暗黃色的蠟狀小圓球!正是那塊髓石上摳下的一塊!
就在鬼頭刀距離脖頸不到半尺的刹那!他左手拇指和食指猛地一搓!
喀吧!
那蠟黃色小球應聲碎裂!
一團極其濃鬱、如同實質的粘稠苦香味瞬間在狹小的空間裡彌漫開!帶著極其強烈的刺激性!
楚驍的頭猛地向右側方一偏!
冰冷的刀刃擦著他左耳劃下!削掉他幾縷被凍硬的發絲!
刀鋒帶起的凜冽寒氣刺激得他耳根瞬間失去知覺!
而那炸開的濃鬱鬆脂苦香氣流,如同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凍瘡臉臉上!
“呃?!”凍瘡臉隻覺得一股難以忍受的強烈苦澀辛辣氣息猛地衝進鼻孔,直衝腦門!
仿佛有無數根鋼針紮進了眼睛鼻子!
劇烈的刺痛讓他本能地閉眼、憋氣、踉蹌後退!
那誌在必得的一刀力道瞬間潰散大半!
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生死隻在呼吸間!
楚驍根本沒有回頭去看那落偏的刀鋒!
剛才偏頭閃避的同時,他那剛剛收回的、鐵鉗般的右手已然成拳!
由下而上!如同出膛的炮彈!
狠狠轟在因為嗅到髓石香氣而本能後縮閉眼、咽喉要害恰好前伸、失去保護的凍瘡臉下巴上!
噗!
沉重、清脆!骨頭撞擊碎裂的聲音如同熟透的果子被踩爛!
凍瘡臉的後半句咒罵直接被悶死在喉嚨裡,巨大的衝擊力帶著他沉重的身體向上騰起了一小段!
他連哼都沒哼出來,眼珠瞬間翻白!
身體如同被抽了骨頭的蛇,軟軟地向後倒去!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血腥、殘酷、精準到了極致!
從楚驍暴起斷腿、摔人、閃避、釋放髓石氣霧、到最後一拳轟下巴——發生在短短兩三秒之內!
三個凶悍的匪徒如同被鐮刀掃過的麥稈瞬間倒地!廢腿!爆頭!碎顎!
場中死寂!
隻有寒風還在隘口尖銳地嗚咽!
楊伯抱著腦袋死死縮在地上,嚇得魂飛魄散。深坑裡,阿狗抱著被摔疼的地方,蜷縮著身體,驚駭地看著坑邊那個如同浴血魔神般挺立的身影,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獨眼老煙槍懵了。
他剛抽出彎刀,獨眼隻看到凍瘡臉踉蹌後退,然後就被楚驍那恐怖絕倫的一拳打飛!
另外兩個手下瞬間倒地的速度快到他根本沒看清細節!
一個剛剛還氣息奄奄、佝僂卑微的爛兵傷號,此刻卻如同從九幽血海中爬出的修羅惡煞!
臉上汙雪掩蓋下的眼神冰冷銳利如萬載寒冰!
哪裡還有半分虛弱?!
巨大的恐懼和暴怒如同火山在他胸中炸開!他縱橫北境十幾年,竟被如此當眾羞辱!
“雜——種!老子剁了你!!!”獨眼老煙槍眼珠瞬間充血,暴怒的咆哮嘶啞變形!
他徹底狂化,什麼關卡任務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雙手緊握那兩把雁翎彎刀,如同瘋虎出柙,踩過自己手下冰冷的屍體,合身撲上!
雙刀交錯,劃出兩道雪亮的圓弧!
一上一下!一刀鎖喉!一刀剖腹!刀光在火光下連成一片森寒光幕!快!狠!帶著被徹底激怒的狂暴殺意!
這一撲,氣勢凶悍絕倫!
完全是同歸於儘的拚死打法!
楚驍眼神一凝!他深知這種陷入癲狂的二流高手搏命時最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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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接非死即重傷!他那把豁口砍刀還在倒地的歪戴帽漢子身邊!
不能硬扛!
就在雙刀寒光即將及體的刹那!楚驍做出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動作!他放棄了躲避!
身體不退反進!對著老煙槍撲來的方向猛地沉腰一跪!左膝蓋狠狠砸在冰冷堅硬的石麵上,劇痛讓他悶哼一聲,上半身在跪下的瞬間幾乎平行於地麵,以一個極其詭異刁鑽的姿態從下方切入!避開了劃向喉嚨和腰腹的致命雙刀!
同時!他的右手!如同演練過千百次般!在跪倒前探入懷中時,已經握住了那個冰冷的、圓柱狀金屬物體——zippo打火機!
雙刀貼著他後背呼嘯而過!刀鋒卷起的寒氣切開了他背部的破襖!
楚驍根本沒理會被割破的皮襖!他單膝跪地的身體剛剛下滑到極限,右手已經緊握著打火機,拇指猛地擦過火輪!
嚓——!
一道熾亮的藍色火苗瞬間在冰冷的隘口空氣中跳躍出來!那亮光在昏黃的鬆明火把下刺得人眼睛本能地眯了一下!
但楚驍等的不是亮光!他等的,是那枚被阿狗藏在懷裡、滑落坑邊油布包裡的東西!那小塊淡黃色的鬆脂髓石塊!
就在老煙槍因為楚驍怪異的跪姿滑跪而劈空、力道用力微微前傾,身體重心不穩的瞬間!
楚驍握著劇烈燃燒打火機的右手,毫不猶豫地、快如閃電般探向坑邊那油布小包!
火苗精準地燎在了油布上!那油布顯然被鬆脂蠟油浸透過!轟!
火焰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躥升!瞬間引燃了油布包!更可怕的是!那燃燒的火焰立刻將包裹在裡麵的那小塊淡黃色的鬆脂髓石引燃!
嗤——!!!
一聲無比劇烈、如同高溫潑進滾油的恐怖爆燃聲!遠比普通木柴燃燒猛烈百倍!
那一小坨淡黃色的、布滿無數微孔的蠟狀物被高溫火焰瞬間引燃核心的油脂烴結構,如同一個微型的火焰噴射器!驟然爆發!一團夾雜著刺眼亮白色內焰和洶湧濃煙的恐怖火球在離老煙槍臉麵不到兩尺的地方猛烈炸開!
轟!!!
灼熱!刺眼!濃煙!猛烈的氣流帶著無數飛濺的火星和滾燙的油性煙塵如同千萬根滾燙的牛毛細針狠狠刺向老煙槍的獨眼、麵部和裸露的脖頸皮膚!
“啊——!!!”一聲慘厲到變了調的、不似人聲的嚎叫從老煙槍嘴裡爆發出來!他
感覺自己半邊臉瞬間被丟進了熔爐!眼睛!眼睛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戳了進去!
劇烈的灼痛感和瞬間奪去視力的強烈光刺激讓他徹底失去了方向!
兩把雪亮的彎刀脫手掉落,他雙手瘋狂地在臉上抓撓,身體如同被燙到的蝦米般猛烈抽搐後仰!
熱浪和濃煙同樣撲在楚驍臉上,但他早有預判!在火焰爆發的同時就屏住呼吸,左臂抬起遮擋在麵前!
灼熱的氣流讓他感覺左臂衣袖瞬間發燙,擋在麵前的皮手套邊緣甚至有股焦糊味!
時間就是生命!
“走!!”楚驍衝著被火焰驚變嚇傻了的楊伯和深坑裡同樣目瞪口呆的阿狗發出一聲炸雷般的暴喝!
他的身體如同獵豹般彈出!不時衝向隘口豁口!
而是先衝向那個還在抱著腿哀嚎的瘦臉漢子!一腳狠狠踩在其咽喉處!
哢嚓一聲輕微的碎裂!哀嚎瞬間中止!同時彎腰一把抄起掉落在地的厚背砍刀!刀柄入手,冰冷沉重!
楚驍沒有絲毫停頓,單手持刀,另一隻手如同撈稻草般從深坑邊一把撈起被剛才爆炸震得再次暈厥的阿狗!拎小雞一樣甩在背上!
再反手一把抓住地上癱軟的楊伯!用儘全身力氣!拖著他倆!向著那唯一的豁口亡命衝去!
神後!
“我的眼!啊!我的眼!殺了他!放箭!放箭!!”老煙槍捂著臉在地上瘋狂翻滾嚎叫,聲音已經扭曲變形!
幾乎在他嚎叫的同一時間!
嗖嗖嗖!!
破空尖嘯!數點寒星如同被驚動的毒蜂,帶著冷厲的死亡嘶鳴,從兩側高處的亂石堆和那半截堡樓的垛口陰影裡激射而出!
“噗嗤!”“噗嗤!”幾支羽箭射中了楚驍剛才滑跪爆燃髓石的位置附近那具瘦臉漢子的屍體,發出沉悶的聲響!
楚驍甚至能感覺到一支箭矢貼著他狂飆突進時揚起的後擺衣角狠狠釘入他身後凍土!冰冷的箭頭距離他的身體不到半寸!
他不敢回頭!隻能全力前衝!拖拽著兩個人幾乎成了巨大的累贅!阿狗的體重還好,楊伯的雙腳在掙紮中被拖得在冰碴上摩擦,楚驍隻覺得自己肋骨快要被自己爆發的力量和拖拽的重重撕斷了!
嗖!又是一支勁矢如同毒蛇之吻,目標直指楚驍拖在最後楊伯的後心!
楚驍如同背後長了眼睛!狂奔中猛地回身半旋!沉重砍刀在千鈞一發之際向上撩起!
鏘啷!!
刀鋒與箭頭在黑暗中炸開一串刺眼的火星!巨大的撞擊力順著刀柄傳來,震得楚驍虎口裂開,半邊身體都麻了!但那要命的箭矢終於被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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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口,就在前方五步之遙!
豁口旁,一個弓手慌亂地從石頭後探出半個身子,弓弦上已搭上新箭!另一側堡樓上,兩個身影也正倉促探身欲射!
“趴下!!”楚驍狂吼一聲!根本顧不上會不會把楊伯壓傷!
左手抓著楊伯後衣領猛地向下狠狠一按!
同時自己拖著背上的阿狗側身向豁口內側巨大的傾斜岩石撞去!動作粗暴到了極點!
嗖!嗖!……噗!
新的箭矢再次落空!楊伯被他按得幾乎窒息,鼻子狠狠撞在冰冷的石麵上。
楚驍借著撞擊那厚石壁的力量,左肩疼痛欲裂,卻強行穩定住重心!
同時!借著弓手兩次引箭的間隙空隙!他左手再次探入懷中!
這一次,摸出了剩餘的那顆約核桃大小的蠟黃色髓石!
那弓手驚魂未定,剛想再次瞄準衝撞岩石的楚驍——
楚驍眼神冰冷,手腕猛地發力!
嗡!
那枚核桃大小的蠟黃髓石塊如同流星趕月,帶著一股惡風,精準無比地砸向豁口側方弓手藏身的那堆亂石後方!
那裡有一堆正在燃燒、為駐守提供微弱熱量的鬆枝篝火!
噗!
髓石準確無誤地落入了篝火的灰燼餘燼中心!
短暫的死寂!
零點幾秒後——
轟隆——!!!
一聲比剛才猛烈數倍、如同小型炮彈爆炸的恐怖巨響!
一團比剛才爆燃時熾烈十倍、直徑超過半米的巨大、金黃色的火焰猛地從篝火灰燼裡炸開!
無數燃燒的鬆脂碎塊、滾燙的灰燼、火星如同噴發的火山岩漿般猛烈地呈扇形噴射向弓手藏匿的亂石堆後方!
“啊——!!!”藏身其後的弓手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淒厲到極點的慘叫!隨即被洶湧的火光和高溫衝擊波徹底吞沒、掩蓋!
爆炸的巨大衝擊波和火光碎片,以及隨後被引燃的其他鬆枝,形成了一道短暫的金色火焰之牆!瞬間吞噬了豁口一側所有可能的攻擊角度!熊熊烈焰升騰!
衝!就是現在!這是唯一的生路!
“走!”楚驍咬著牙,用儘胸腔裡最後的力量!
像拖著兩個沉重的沙袋,帶著一股決絕的蠻力,不顧一切地撞進了豁口另一側狹窄扭曲的陰影通道!
神後!憤怒到發狂的咆哮聲、混亂的腳步聲、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傷者的慘嚎聲、火焰吞沒弓手的尖叫聲混成一片!
豁口狹窄扭曲,石壁凹凸,有些地方幾乎要側身擠過。
楚驍拖著兩人跌跌撞撞,楊伯的鞋掉了一隻,阿狗在楚驍背上劇烈咳嗽著醒來,被濃煙嗆得不行。
身後追殺的腳步和嘶喊聲越來越近!
豁口的出口就在前方!透出一點點與隘口壓抑黑暗不同的、帶著濕潤氣的黎明灰光!
楚驍如同瘋狂的犀牛,速度不減反增!對著最後一道狹窄石縫猛衝!
砰!
巨大的慣性帶著三人狠狠衝出豁口!
下方,是一個陡峭、遍布半冰半雪斜坡!
三人失去平衡,如同滾地的葫蘆順著布滿碎石和冰殼的斜坡向下翻滾滑去!天旋地轉!冰冷堅硬的石塊和尖銳的冰碴撞擊著身體的每一寸!楚驍死死護住阿狗,楊伯發出痛楚的呻吟。
翻滾!翻滾!失控地翻滾!
不知滾了多久,速度終於慢了下來,三人滾成一團,砸在斜坡底部一片厚厚積滿枯草落葉、相對鬆軟的窪地裡,濺起無數飛雪爛泥。
冰冷的泥水混合著枯草糊了滿臉。
楚驍強忍著全身骨頭仿佛要散架的劇痛和肋下撕裂般的灼痛,掙紮著從泥濘中半跪起身。
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像拉扯著斷裂的鐵索,肺部火燒火燎。
阿狗在旁邊乾嘔著,吐出嘴裡的臟泥水。楊伯則蜷縮著,痛苦地揉著壯青的額頭,斷斷續續地咳嗽。
楚驍抬起頭。
隘口那扭曲黑暗的豁口,如同地獄的巨口,在視野儘頭越來越遠,被山體和晨霧遮擋。衝天的火光隱約可見,扭曲著升騰。
而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寬闊、在灰白晨光下反射著冰淩微光的巨大河穀出現在山坡下方!
河灘兩側,大片枯黃的、高過人的蘆葦如同沉默的士兵,在寒風中起伏搖曳。
更遠方,蒼莽起伏的灰色森林如同沉默的巨人,綿延向視野的儘頭。
風帶著濕潤寒冷的水汽撲麵而來,遠比隘口那邊清新。陽光艱難地刺破厚重雲層,在雪地上劃出幾道微弱的光柱。
“活……活下來了……”楊伯掙紮著撐起身體,布滿泥汙和血絲的眼睛失神地望著那片開闊的河穀荒原,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和一種深陷夢中的茫然。
阿狗吐乾淨了嘴裡的泥沙,凍得發青的小臉上,那雙大眼睛望向渾身沾滿泥濘、破爛不堪卻如定海神針般矗立在那裡的楚驍時,先前所有的畏懼全都變成了近乎盲目的狂熱!
他看著楚驍撕掉手上磨破的破布條,那裸露出的修長有力、布滿舊繭和新鮮血痕的手指在熹微的晨光下如同戰士淬煉過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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