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內空地上,工匠們正熱火朝天地修複著房屋,婦孺們晾曬著衣物和草藥。
空氣中彌漫著煙火氣和一絲……劫後餘生的、微弱的生機。
堡內最大的、相對完好的廳堂內,氣氛莊重肅穆。
香案高設,香煙繚繞。一名身著緋紅官袍、麵白無須、神情倨傲的傳旨太監,手捧明黃聖旨,站在香案前。
陳老尉、李剛、趙鐵柱、王錘子、阿狗等一眾將領和驍騎營骨乾,以及堡內幸存的軍民代表,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特賜封‘驍騎尉’,賞金百兩!義勇營擴編為‘驍騎營’,擢楚驍為營指揮使,賜營號‘驍騎’!欽此——!”
太監尖細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在廳堂內回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聲叩拜,聲音洪亮,帶著激動和一絲哽咽。
傳旨太監滿意地點點頭,示意隨從將聖旨恭敬地放在香案上。
然後,兩名小太監抬著一個沉甸甸的、蓋著黃綢的托盤走上前來。
太監掀開黃綢——金光燦燦!
整整一百兩!
碼放整齊的金錠!
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誘人的、令人眩暈的光芒!
“驍騎尉楚大人,接旨,領賞吧!”太監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被翠蘭和阿狗小心攙扶著、坐在一張鋪著厚厚獸皮椅子上的……楚驍身上。
楚驍依舊靜靜地坐著。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略顯寬大的棉袍,外麵披著李剛特意送來的狐裘大氅。
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嘴唇乾裂,沒有一絲血色。
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呼吸微弱而均勻,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胸口的玉佩,那塊布滿黑色裂紋的頑石,被厚厚的衣物遮蓋,但那股冰冷死寂的氣息,依舊若有若無地彌漫在周圍。
他……依舊昏迷不醒。
廳堂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驍身上,充滿了擔憂、期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
“楚大人……”太監皺了皺眉,聲音帶著一絲不耐。
陳老尉佝僂著身體,顫巍巍地站起身,走到香案前,對著聖旨深深一躬,然後伸出布滿老繭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卷明黃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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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極其緩慢,極其鄭重,仿佛捧著千鈞重擔。
“末將……代楚指揮使……接旨……謝恩!”陳老尉的聲音嘶啞低沉,帶著無儘的滄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阿狗則走到那盤金錠前。他瘦小的身體在金光映照下顯得有些單薄。
他看著那些黃澄澄的金子,小臉上沒有一絲喜悅,隻有深深的茫然和……一絲厭惡。
他伸出小手,沒有去碰那些金子,而是緊緊地、緊緊地抓住了蓋著金錠的黃綢一角,仿佛那冰冷的綢布,比金子更讓他安心。
傳旨太監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和……一絲複雜。
他清了清嗓子,說了幾句場麵話,便在李剛的陪同下,轉身離開了廳堂。
廳堂內,隻剩下北風堡的軍民。
陳老尉捧著聖旨,如同捧著燙手的山芋,又如同捧著無上的榮耀。
他緩緩轉身,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昏迷的楚驍身上。
渾濁的老眼中,淚水無聲地滑落。
“楚指揮使……”他聲音哽咽,“您……聽見了嗎?朝廷……封您為‘驍騎尉’了……咱們營……叫‘驍騎營’了……您……是指揮使了……”
廳堂內,一片壓抑的啜泣聲響起。
趙鐵柱、王錘子這些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翠蘭緊緊握著楚驍冰冷的手,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阿狗抱著那卷黃綢包裹的金錠,走到楚驍的椅子旁,蜷縮著身子坐下。
他將小腦袋輕輕靠在楚驍冰冷的膝蓋上,如同受傷的小獸尋找依靠。
他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看著楚驍灰敗卻依舊俊朗的側臉,喃喃低語,聲音輕得隻有他自己能聽見:“恩公……金子……好多金子……可是……阿狗不想要金子……阿狗隻想……隻想您醒過來……”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震顫感!
毫無征兆地……從楚驍胸口的位置傳來!
緊貼著他胸口的玉佩!
那塊布滿蛛網狀黑色裂紋、冰冷死寂的頑石!極其極其微弱地……極其極其短暫地……震動了一下!
震動微弱得如同蝴蝶振翅!
短暫得如同幻覺!
但一直緊靠著楚驍的阿狗,卻猛地抬起了頭!
小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他死死地盯著楚驍的胸口!
仿佛……感應到了什麼!
然而,楚驍依舊靜靜地坐著。
雙眼緊閉。
呼吸微弱。仿
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隻有那枚玉佩,在無人察覺的衣襟下,那蛛網般的黑色裂紋深處,極其極其微弱地……閃過了一絲……如同幻覺般的……幽藍色光暈!隨即……再次歸於……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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