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斷舌老閹王殊,昔日禦史台掌印太監,火災裡被煙嗆啞了喉嚨,卻恰好保住半冊殘卷。
三騎一車,悄然沒入京城市井。
他們第一站,是“灰場”。
禦史台火起後,所有殘渣被錦衣衛歸攏於此,覆以黃土,派兵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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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第七子遞上“指諭”的瞬間,守兵竟不敢接。
烏木匣裡,黑甲輕輕敲擊,像更鼓催命。
守兵跪了,黃土被扒開,露出底下焦黑的灰。
阿阮撐開青綢傘,王殊用銅簸箕細細篩篩,第七子則蹲在灰旁,以白絹裹指,蘸灰而嗅。
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是墨,不是紙,是血,卻又混著龍涎香。
“把香灰與血分開。”
他下令。
三人忙到日昳,終於篩出三撮不同顏色的灰:
墨灰、紙灰、以及一粒粒赤若朱砂的“香灰”。
第七子將赤灰置於掌心,以無名之指黑甲輕觸。
黑甲竟像吸水一般,將赤灰儘數吞沒,表麵浮現出一行極細的小字:
“丙子年,孟夏,帝後鬥,太子殞,指為證。”
丙子年——正是先帝駕崩、今皇帝以“第七弟”身份奪嫡那年。
太子,正是先帝元後所出的嫡長子,卻在宮變夜“自焚”於昭陽殿。
第七子闔目。
他忽然明白,為何遺詔會被稱作“血字”:
那不是用墨寫的,是用太子血脈裡的“指灰”寫的。
而太子,據說被抬出來時,十指儘缺。
——有人,先一步,取走了他的指骨。
四
夜裡,他們潛入宗人府。
宗人府地窖,藏有皇室“骨譜”。
每一代龍子鳳孫,誕下即拓一枚指印,以朱砂拓於金匱,以備血脈混淆時驗真。
第七子要驗的,是太子那枚。
可金匱被撬,太子指印一頁被整張割走,隻剩毛邊。
阿阮用火折一照,發現毛邊下,竟有新墨題字:
“指歸於龍,血藏於鼎。”
王殊忽然激動,他“嗬嗬”地撲向金匱底層,拖出一隻被紅綾包裹的銅鼎。
鼎極輕,一揭開,裡麵空空如也,隻內壁刻著一圈指甲痕——
痕色黑而小,與第七子無名之指,分毫不差。
阿阮顫聲:“殿下,有人在用皇室指骨,重煉……‘指諭’?”
第七子沒有回答。
他脫下鞋襪,赤足踩在地上,以無名之指,蘸自己心口之血,在鼎內補全最後一道缺痕。
“哢——”
極輕一聲,像機括合榫。
銅鼎竟自行旋轉,地窖青磚下沉,露出一條暗道。
暗道儘頭,是光。
是紫宸殿金屋之下、皇帝禦榻之底!
第七子俯身,透過暗孔,看見皇帝正獨坐榻上,左手握著一柄薄如蟬翼的玉刀,右手——
右手無名指,已被齊根削去。
血,一滴一滴,落在一隻鎏金匣。
匣麵,蟠龍須缺口,正被那滴血滋養,長出漆黑的新須。
皇帝似有所感,抬眼,對著暗孔方向,輕輕一笑。
“老七,你來得,比朕算的快了半個時辰。”
他抬手,將削下的指節,鄭重放入匣中,與龍須並列。
“三日期限,改到明日卯時。”
“朕,等你的答案。”
暗孔轟然闔上。
地窖裡,銅鼎碎成齏粉。
第七子赤足站在粉塵中,無名之指黑甲,不知何時,已悄悄長出一截——
形狀,與皇帝剛削下那節,一模一樣。
隻是更黑,更小,更冷。
像一枚,早已寫好、卻遲遲未發的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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