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這條路線早已被風替我們走過。
枯井藏在一片廢寺的羅漢林裡,
井欄雕著迦樓羅,鳥嘴被敲斷,像含不住一枚圓月。
井口覆著一層薄雪,雪上卻落著一隻活的紅雀,
雀爪極細,未踩碎雪粉,像被誰托在掌心。
五哥抬手,紅雀不驚,反而振翅飛入他袖中,
留下井沿一枚爪印,恰好組成一個“炎”字。
我俯身,拂開積雪,井底果然有光——
不是火,是一盞倒懸的銅燈,燈芯浸在油裡,
油麵浮著一層朱砂,像給火焰戴了副紅紗。
燈旁,擺著一隻孩童高的鐵匣,
匣麵刻著“雪橋”二字,筆畫卻反向,
像鏡子裡的自己,伸手即碎。
我用劍尖挑開匣鎖,
“哢嗒”一聲,匣內並未跳出暗箭,
隻升起一縷白煙,煙裡裹著一枚更小的玉簡,
簡上無字,隻刻一道冰裂紋,
裂紋裡嵌著極細的金絲,像給破碎重新縫了骨。
五哥用指腹摩挲金絲,臉色忽然變得極白:
“這是‘裂璽’——父皇把傳國玉璽炸了,
碎成七片,分藏七子。
你手中這片,是‘雪心’。”
我攥緊玉簡,裂紋割掌,血珠沿金絲遊走,
竟將碎紋一點點重新彌合,
像替我掌心生出一枚新的脈搏。
“要集齊七片,才能重鑄璽?”我問。
五哥搖頭,目光投向井外漸亮的天:
“不,隻需一片,就能讓天下人相信——
玉璽已在你心裡。
其餘六片,是留給藩王搶的,
他們越搶,越替你證明璽是真的。”
雪又下了,紅雀從他袖中探出頭,
啄下一羽,飄進井裡,
羽落燈焰,“噗”地一聲,
火焰由紅轉青,像給雪下世界開了一隻冷冽的眼。
“下一步?”
“去藩地,去最北的黑河川,”
五哥替我拂去眉間雪,“那裡雪厚三丈,
雪下埋著父皇的‘第四條路’——
一條用藩王骸骨鋪就的橋,
橋儘頭,是‘雪帝’真正的墓,
墓裡無棺,隻有一麵鏡子,
鏡中映出的,
是下一個寫遺詔的人。”
我抬眼,看見井口的雪光正一點點被雲吞回,
像給天空重新縫上傷口。
腕上雪鈴忽然自己響了,
聲音極輕,卻驚起羅漢林裡一群白鴉,
鴉翅掠過井口,撒下幾粒雪塵,
像給新帝加冕,
撒了一把極冷的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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