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的晨霧還未散儘,刺耳的號角聲便撕裂了黎明的寧靜。周勃的三萬援軍昨夜悄無聲息地抵達,與原有兵力彙合後,五萬大軍如鐵桶般將天武軍的營壘團團圍住。玄甲軍的黑色甲胄在初陽下泛著冷光,矛尖連成的鋒芒逼得營壘內的晨鳥都不敢落下。
“咚咚咚——”
漢軍的戰鼓擂得震天響,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天武軍士兵的心上。營壘內的士兵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攥緊兵器望向城外,不少人臉上露出了驚懼之色——他們中大多是農夫、商販,或是被苛政逼反的流民,哪裡見過這般陣仗?
“快看!漢軍架雲梯了!”有人指著東南角喊道。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數十架雲梯正被漢軍推著逼近營牆,梯頂的鐵鉤閃著寒光,玄甲軍士兵像黑壓壓的螞蟻,已經開始攀爬。更遠處,漢軍的投石機正在調試,磨盤大的石彈在陽光下滾動,光是看著就讓人腿軟。
“完了……這麼多兵,咱們這點人根本擋不住啊。”一個剛加入天武軍的年輕農夫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手裡的鋤頭“哐當”掉在地上。
他身邊的幾個士兵也跟著慌了神:“早知道漢軍這麼快就來,當初就不該跟著反……”
“我家裡還有老娘呢,要是死了,誰給她養老送終?”
“天宇將軍是不是算錯了?周勃這老東西怎麼來得這麼快?”
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連一些老兵的臉色都變得凝重。他們之前雖打了幾場勝仗,但對手都是郡縣的衙役或是少量漢軍,哪見過五萬正規軍壓境的場麵?玄甲軍的威名早在多年前就刻在百姓的骨子裡,那是能讓小兒止啼的存在。
“都吵什麼!”趙虎提著大刀巡視過來,見士兵們亂作一團,怒聲喝道,“不過是些紙老虎,當年老子在邊郡,一個人就砍翻過三個玄甲軍!”
可他的話沒起多少作用,一個老兵忍不住反駁:“虎將軍,那是您勇猛。咱們營裡大半是新兵,彆說玄甲軍了,連像樣的甲胄都沒穿過……”
“就是啊,”另一個士兵苦著臉,“城外投石機要是砸過來,咱們這土築的營壘撐不了半個時辰。”
趙虎正要發作,卻見天宇從望樓走了下來。他一夜未眠,眼窩有些發黑,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掃過慌亂的士兵們時,嘈雜的營壘竟慢慢安靜下來。
“怕了?”天宇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沒人敢應聲,但低垂的頭顱和顫抖的肩膀已經說明了一切。
天宇走到營牆邊,指著城外的漢軍:“你們看清楚,那些玄甲軍的甲胄雖然亮,但甲片的縫隙裡全是鏽——他們久居長安,早就不是當年橫掃匈奴的銳士了。周勃帶的五萬兵,有三萬是臨時拉來的壯丁,連刀都握不穩。”
他又指向投石機:“那些石彈看著嚇人,可漢軍的投石機老舊,準頭差得很。昨天我讓人在營牆後挖了緩衝坑,就算砸過來也傷不了幾個人。”
說到這裡,他忽然提高聲音:“你們當初為什麼跟著我?是因為苛稅太重活不下去,是因為家人被貪官逼死,是因為走投無路!現在漢軍來了,你們想退?退回去等著被官府抓去砍頭嗎?退回去看著家人繼續被盤剝嗎?”
這話像一記耳光,打醒了不少人。那個癱坐在地上的年輕農夫猛地站起來,撿起鋤頭:“俺不退!俺爹就是被縣太爺逼死的,退回去也是死!”
“對!拚了!”一個商販模樣的士兵攥緊了腰間的短刀,“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跟他們乾一場!”
天宇點頭,目光落在幾個仍在猶豫的士兵臉上:“想走的,現在就可以從西門走,我天宇絕不攔著。但留下來的,我向你們保證——今日若能守住營壘,明日咱們就去抄周勃的糧庫;若是能擊退漢軍,咱們就一路殺到長安,把那些吸百姓血的蛀蟲全揪出來!”
“殺到長安!揪出蛀蟲!”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很快,呐喊聲就彙成了洪流,壓過了城外的戰鼓聲。士兵們眼中的恐懼漸漸被怒火取代,連最膽小的農夫都握緊了農具,臉上露出了豁出去的狠勁。
天宇轉身對趙虎道:“把投石機推出來,瞄準漢軍的雲梯隊。告訴弟兄們,第一波衝擊必須打疼他們,讓周勃知道,咱們不是好捏的軟柿子。”
“得令!”趙虎精神一振,大步流星地去傳令。
很快,天武軍的投石機也開始反擊。雖然石彈不如漢軍的大,但準頭極準,幾輪下來就砸斷了漢軍的十多架雲梯,玄甲軍的攀爬勢頭被暫時遏製。
營壘外,周勃看著被砸退的士兵,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沒想到天武軍在如此重壓下還能反擊,更沒想到那些烏合之眾的士氣竟沒垮。
“將軍,要不要讓玄甲軍主力上?”身邊的副將問道。
周勃搖了搖頭:“再等等。他們人心浮動是必然的,等投石機砸開營牆,看他們還能硬氣多久。”
營壘內,天宇站在望樓上,看著重新振作的士兵們在城牆上忙碌,有的加固防禦,有的分發箭矢,有的則對著城外破口大罵。他知道,人心浮動隻是暫時的,這些被逼到絕路的百姓,一旦燃起鬥誌,遠比那些被俸祿養著的漢軍更能拚命。
“周勃啊周勃,”天宇望著城外的漢軍大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為人多就能贏?你不懂,真正的兵,不是靠甲胄堆出來的,是靠一口氣——活下去的氣,討公道的氣。”
戰鼓聲、呐喊聲、投石機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將洛陽城外的天空攪得一片沸騰。天武軍的人心雖有過動搖,但在絕境的催化下,正凝聚成一股更堅韌的力量,準備迎接這場殊死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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