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著雪片,像無數把小刀刮在臉上。天宇勒住白馬的韁繩,抬頭望了眼天色,鉛灰色的雲層低得仿佛要壓到頭頂,遠處的黑石關輪廓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還有多久能到?”他問身邊的斥候,呼出的白氣在胡子上凝成霜花。
“回將軍,再有兩個時辰就能抵達關下。”斥候裹緊了身上的披風,“隻是雪太大,馬匹難行,不少弟兄的靴子都凍住了。”
天宇勒馬停下,回頭望去。兩萬精銳在風雪中拉出一條長長的線,士兵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雪,鐵甲上覆蓋著薄薄的雪層,卻沒人抱怨,連咳嗽聲都壓得極低。青狼穀的獵戶走在最前麵,他們常年在山林裡跋涉,腳程快,正用砍刀劈開擋路的荊棘,在雪地上開出一條小徑。
“傳令下去,”天宇對親兵道,“全軍休息一刻鐘,生火把凍硬的乾糧烤熱,給馬匹喂些豆餅。”
火塘很快在雪地裡支了起來,士兵們圍著火堆搓手跺腳,烤著凍成硬塊的壓縮餅。有個年輕的士兵從懷裡掏出塊乾硬的窩頭,剛要往火上湊,忽然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掰了半塊,塞進懷裡:“這半塊留著,等打到匈奴人,給他們嘗嘗咱們的乾糧,讓他們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的。”
旁邊的老兵笑了:“你小子,還想著給蠻子留吃的?等會兒到了黑石關,先讓他們嘗嘗你的弓箭!”
笑聲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三個黑影衝破風雪,直奔火塘而來,是黑石關派來的信使,甲胄上沾著血跡,顯然是一路急奔。
“將軍!左賢王猛攻黑石關三日了!”為首的信使翻身下馬,凍得發紫的嘴唇哆嗦著,“鐵蛋校尉讓咱們死守,可投石機的石塊快用完了,弓箭也剩不多,弟兄們……弟兄們傷亡不小!”
天宇的心猛地一沉,將剛烤熱的窩頭塞進信使手裡:“吃點東西,慢慢說。”
“謝將軍!”信使三口兩口吞下窩頭,續道,“匈奴人用百姓當盾牌,逼著咱們不敢放箭,昨天下午差點被他們炸開一段城牆,是鐵蛋校尉帶著人用身體堵住缺口,才沒讓他們衝進來……”
火堆旁的士兵們聽得目眥欲裂,那個揣著半塊窩頭的年輕士兵猛地站起身,弓弦拉得咯吱響:“將軍,彆休息了,咱們殺過去!”
“對!殺過去!”士兵們紛紛起身,火塘裡的火星被風卷起,落在他們的甲胄上,像燃起的怒火。
天宇壓了壓手,目光掃過一張張凍得通紅卻寫滿決絕的臉:“弟兄們,黑石關的弟兄在等咱們,臨河鎮的冤魂在等咱們!但咱們不能亂,亂了就中了左賢王的計!”他指向風雪中的黑石關方向,“青狼穀的獵戶跟我走先鋒,輕裝簡行,先去關下製造動靜,吸引匈奴人的注意;重甲營隨後跟進,攜帶攻城器械,等咱們繞到敵後,就從正麵猛攻!”
“記住,”天宇的聲音在風雪中格外清晰,“匈奴人把百姓當盾牌,咱們偏要讓他們看看,天武軍為了護百姓,能爆發出多大的力量!”
“遵命!”
青狼穀的獵戶們立刻卸下多餘的甲胄,隻留弓箭和短刀,像一群矯健的獵豹,消失在風雪深處。天宇翻身上馬,白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揚起前蹄,長嘶一聲,朝著黑石關的方向奔去。
風雪越來越大,天地間一片蒼茫,隻有馬蹄踏雪的“咯吱”聲,和士兵們粗重的呼吸聲。天宇低頭看了眼懷裡那塊臨河鎮的焦木牌,冰冷的觸感刺得掌心發痛。他知道,再過兩個時辰,當這支隊伍出現在黑石關下時,將會掀起怎樣的風暴。
左賢王或許以為,天武軍會顧忌中原的劉邦,不敢北上;或許以為,用百姓當盾牌就能瓦解守軍的意誌;或許以為,河套的土地很快就會插上匈奴的狼旗。但他算錯了一樣——在這片土地上,總有人願意為守護家園,踏過風雪,穿過刀槍,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
白馬穿過一片密林,前方忽然露出一線微光——是黑石關的烽火!在風雪中忽明忽暗,像一盞永不熄滅的燈,指引著他們的方向。
“加速前進!”天宇的聲音穿透風雪,帶著一往無前的力量,“讓匈奴人看看,天武軍來了!”
馬蹄聲驟然密集,像擂響的戰鼓,在雪原上回蕩。兩萬精銳的身影,在風雪中漸漸與黑石關的輪廓融為一體,一場決定河套命運的血戰,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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