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女帝的心事_曜世清歡,女帝之技術流醫妃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08章 女帝的心事(1 / 1)

暮冬的夜,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沉沉壓在紫宸宮的琉璃瓦上。禦書房的燭火已熄了兩個時辰,本該萬籟俱寂的宮城深處,禦花園西北角的“聽雪暖閣”,卻還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如寒夜裡孤懸的星。

此時的朝堂,正被一場無聲的風暴席卷。女帝力主推行的“海運陸運並行”新策,本是為解漕運常年擁堵、糧草損耗過半的沉屙,卻在籌劃之初便撞上了銅牆鐵壁——以崔氏為首的保守派,幾乎是舉朝相抗。白日的金鑾殿上,崔老丞相拄著象牙朝笏,白發顫巍巍地叩在金磚上,字字如釘:“陛下!祖宗定下‘以河為綱、以陸為輔’的漕運之法,已逾三百年!重海輕河,乃是舍本逐末,斷不可行!”

緊隨其後的,是一串此起彼伏的附和。有人捶著朝服下擺疾呼“海運風險莫測,一旦遇上海嘯,糧草儘毀,國庫何以支撐?”,更有人捂著胸口痛斥“海上皆是蠻夷之邦,與他們通商往來,豈不是自降國體,讓四方屬國恥笑我大靖無人?”吵到激烈處,甚至有老臣以頭搶地,聲稱“若陛下執意逆天而行,老臣願以死諫阻,無愧於列祖列宗!”

女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一身明黃十二章紋的朝服襯得她麵容冷冽,指尖扣著扶手的龍紋凸起,指甲幾乎要嵌進木頭裡,卻始終未發一語。她看著殿下那群或真或假、或為家族或為私欲的臣子,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天靈——這江山,她坐了五年,平內亂、安邊境,自認從未懈怠,可為何每要往前踏一步,都有無數雙無形的手,死死拽著她的衣角,喊著“不可”、“不能”、“不合祖製”?

夜漸深,宮人們都已屏息退遠,隻有暖閣內的地龍燒得正旺,將寒氣隔絕在外。閣門被輕輕推開,蘇清歡提著衣擺進來時,先聞到的是滿室的鬆香暖意,再抬眼,便看見那個白日裡威嚴無匹的女帝,此刻正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褪去了朝服,隻著一件月白色的素麵常服,領口袖緣繡著幾枝暗紋寒梅,長發鬆鬆挽了個髻,用一支玉簪隨意固定著。

她沒有看進來的人,隻是望著窗外。蘇清歡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暖閣外,一輪冷月懸在墨色天幕上,清輝灑在庭院的紅梅上,雪壓枝頭,梅香混著雪氣,透過半開的窗縫飄進來,景致幽靜得有些寂寥。

“蘇愛卿,坐。”女帝的聲音傳來,沒有了白日的清亮,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她抬手,指了指軟榻前鋪著厚錦墊的繡墩,語氣輕得像一聲歎息,“今日……陪朕說說話。”

蘇清歡依言坐下,錦墊的暖意透過衣料傳來,可她心中卻微微一詫。眼前的女帝,眉峰間凝著化不開的疲憊,眼底深處,甚至藏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迷茫——那不是九五之尊對朝局的憂慮,更像一個被世事磋磨、無處可訴的普通人,卸下了所有鎧甲,露出了柔軟的內裡。

“日間朝堂上的情形,你都看見了。”女帝終於收回目光,落在暖閣中跳動的燭火上,火苗映在她眼底,明明滅滅,“朕想疏浚運河,有人說‘勞民傷財’;朕想試開海運,有人說‘違背祖製’;朕想讓商船出海,與海外諸國通商,又有人說‘有失國體’……”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蘇清歡,你說,這龍椅之上,究竟是朕在執掌乾坤,還是那‘祖製’、‘規矩’、‘人情世故’,織成了一張無形的網,把朕的手腳捆得死死的?”

這是女帝第一次在她麵前,流露出如此深切的無力感。蘇清歡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緊,她知道,此刻任何空泛的“陛下英明”都是敷衍,女帝要的不是奉承,是懂。她斟酌片刻,緩緩開口:“陛下,變革之道,自古便是逆水行舟,維艱至極。那網雖無形,卻並非鐵板一塊——舊臣、舊族、舊俗,便是網的經緯,可網的繩結,卻係在‘利弊’二字上。”

她抬眼,迎上女帝望過來的目光,語氣堅定:“陛下手中,握的從來不是被捆縛的線,而是破網之劍,與織新網之梭。漕運新策,便是陛下揮向舊網的第一柄利劍,斬斷那些因循守舊的繩結;而陛下此前力推的醫學館、惠民藥局,讓寒門子弟有了進身之階,讓百姓有了安身之本,將來若能建起海船商隊,更能充盈國庫、惠及民生——這些,便是編織新網的經緯。舊網雖韌,可一旦新網結成,能讓更多人受益,能讓江山更穩,舊網自會不攻自破。”

女帝怔怔地看著她,眼底的迷茫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灼灼的光,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束螢火。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輕,卻帶著幾分苦澀:“你總是能看得這般透徹,這般……與眾不同。有時朕真覺得,你不像這個時代的人,倒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帶著一身旁人沒有的見識。”

這話裡的探究,像一根細針,輕輕刺在蘇清歡的心上。她來自異世的秘密,是她最大的軟肋,也是她不敢言說的痛。但她麵上依舊平靜,隻是微微垂眸,語氣誠懇:“臣不過是旁觀者清。陛下身在九五之尊,一言一行皆係天下安危,承受的壓力、背負的責任,遠非臣這等臣子所能想象。臣看得透,是因為臣無需承擔那‘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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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聞言,眼底的探究淡了下去,隻剩下深深的悵然。她抬手,輕輕撥了撥燭火,燭花劈啪一聲爆開,火星濺起,又迅速熄滅。“是啊,壓力……”她低聲重複著,聲音裡帶著無儘的疲憊,“滿朝文武,要麼是崔氏那樣的世家大族,隻想著維護自己的利益;要麼是趨炎附勢之輩,見風使舵,哪邊勢大便倒向哪邊。真心實意為這江山社稷、為天下百姓著想的,能有幾人?”

她轉過頭,直直地看著蘇清歡,目光裡帶著一種近乎脆弱的信任:“朕有時……很孤獨。”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重逾千斤。它像一道閘門,徹底打破了君臣之間的等級界限——女帝沒有稱“朕”,沒有說“孤家寡人”,隻是像一個尋常女子,向知己傾訴著心底最深的寂寞。

蘇清歡的心猛地一揪,她起身,對著女帝深深一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真誠:“陛下有匡扶天下之誌,有勵精圖治之心,有‘寧負世家,不負萬民’之勇,此乃大靖萬民之福。臣雖出身寒微,力薄才疏,但自蒙陛下賞識,便已立誓——願竭儘所能,為陛下分憂,為這天下,尋一條更開闊、更安穩的生路。”

女帝凝視著她,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托付:“有卿此言,朕心甚慰。蘇清歡,你記住今日說的話。他日,若朕……若朕需要你承擔更重的擔子,需要你站在朕的身前,擋住那些明槍暗箭,望卿勿要推辭。”

這話裡的分量,蘇清歡懂。那不是簡單的君臣托付,而是將半壁江山、甚至自己的性命,都隱隱交托的信任。她直起身,目光堅定地迎上女帝的視線,一字一句道:“臣,萬死不辭。”

女帝看著她,終於露出了一個真正輕鬆的笑容,那笑容映著燭火,暖得像窗外的紅梅,驅散了眉宇間的疲憊。她抬手,示意蘇清歡坐下,又命人取來一壺溫熱的梅子酒,兩個青瓷酒杯,親自為蘇清歡斟了一杯。

“嘗嘗,這是朕親手釀的梅子酒,往年都隻是自己喝,今日陪朕多喝幾杯。”

那一夜,暖閣內的燭火燃到了天明。君臣二人,沒有談朝堂紛爭,沒有論治國之策,隻是就著窗外的月色、雪色與梅香,聊起了兒時的趣事,聊起了對天下太平的期許,聊起了身為“人”的喜怒哀樂——女帝說起她幼時跟著先皇在禦花園學騎射,摔得滿身泥卻不肯哭;蘇清歡則說起她家鄉的江南水鄉,春日裡滿城的柳絮,夏日裡荷間的蜻蜓。

燭火跳動,酒香氤氳,梅香浮動。那一夜,沒有高高在上的女帝,沒有謹小慎微的臣子,隻有兩個心懷天下的知己,在寒夜裡相互取暖,在迷茫中彼此照亮,結下了一段超越等級、惺惺相惜的深厚情誼。而這情誼,終將在日後的風雨飄搖中,成為支撐女帝破局前行、蘇清歡萬死不辭的,最堅實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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