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東和王瞎子沿著扭曲的街道向前移動。建築物的輪廓不斷變化，牆麵像浸水的宣紙一樣暈開又重組。赫東左手腕的鹿骨手串微微發燙，陰陽眼捕捉到空氣中流動的淡金色能量。“時空結構在這裡極不穩定。”赫東觀察著周圍，“能量流動有特定規律。”王瞎子腰間的銅鈴無聲震動。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劃動，指尖帶出淡金色的軌跡。“封印的力量在衰減。”王瞎子聲音低沉，“整個鎮子都在消散。”路過廢棄衛生院時，赫東突然停下腳步。透過生鏽的鐵柵欄，他看見無數淡金色絲線從地下伸出，像蛛網般纏繞在每個鎮民腳踝。絲線另一端沒入地底，隨著鎮民移動微微顫動。“地下有東西在控製他們。”赫東壓低聲音。王瞎子從懷中掏出七枚銅錢，手腕一抖將銅錢甩出。銅錢精準釘入地麵七個方位，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正在消散的街景瞬間凝固，像按下暫停鍵的電影畫麵。“隻能維持片刻。”王瞎子額頭滲出冷汗，“程家血脈是活體陣眼。”赫東注意到老人手指在輕微顫抖。“什麼意思？”“封印者用自己的骨血為引，將整個鎮子煉成了法器。”王瞎子聲音發顫，“程三喜和程四季不僅是陣眼，還是維持封印運轉的燃料。”赫東想起程三喜皮膚下流動的金色光芒。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采樣工具，快速收集地麵殘留的能量樣本。“需要分析封印的能量成分。”赫東將樣本封存好，“或許能找到逆轉轉化的方法。”王瞎子搖頭，“風險太大。觸動封印可能會加速崩潰。”衛生院地下突然傳來微弱的嬰兒啼哭聲。聲音很輕，卻讓赫東的陰陽眼一陣刺痛。他看見地下湧出更密集的金色絲線，像被聲音喚醒的蛇群。“地下有活物。”赫東握緊銀針。王瞎子臉色驟變，“快走，這裡的時空要崩塌了。”七枚銅錢開始劇烈震動，釘住的地麵出現裂痕。赫東最後看了一眼衛生院方向，金色絲線正快速收縮回地下。他們繼續向鎮外移動。赫東注意到街道兩旁的建築在緩慢溶解，像蠟燭般融化又重組。幾個鎮民僵硬地走過，腳踝的金色絲線忽明忽暗。“每個鎮民都是封印的一部分？”赫東避開一個正在消散的石墩。王瞎子點頭，“他們的生命能量被抽取來維持封印運轉。程家血脈是總閥門。”赫東想起程四季消失前的囑托。廟宇是七星連珠陣的陣眼，或許那裡有解開這一切的答案。前方道路突然扭曲，像被無形的手揉皺的紙張。王瞎子快速擲出三枚銅錢，在扭曲的空氣中釘出一條通路。“時空崩塌在加速。”王瞎子喘息著說，“必須儘快離開。”赫東回頭望去，鐘樓在扭曲的空氣中若隱若現。他看見黑袍人站在鐘樓頂端，手中骨杖指向天空。無數金色絲線從骨杖頂端射出，連接著每個鎮民。“他在操控整個封印。”赫東拉住王瞎子，“不能讓他得逞。”王瞎子搖頭，“現在不是時候。我們需要程三喜的知識。”他們終於抵達鎮子邊緣。這裡的時空相對穩定，但金色絲線更加密集，像一張巨網籠罩著整個黑水鎮。赫東取出采樣工具，小心收集了幾根飄在空中的金色絲線。絲線在接觸采樣管的瞬間化作液態，在管底彙聚成淡金色的液滴。“這些絲線是液態能量固化形成的。”赫東仔細觀察，“成分未知。”王瞎子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有人來了。”黑袍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街道儘頭。他手中的骨杖發出幽光，周圍的時空像水麵般泛起漣漪。“程家的客人。”黑袍人的聲音隔著很遠傳來，“留下血樣，我可以讓你們離開。”赫東快速收好采樣管，“你就是封印的控製者？”黑袍人緩緩抬起骨杖，“我是守護者。封印一旦解除，地下的東西就會蘇醒。”王瞎子向前一步，“用活人做陣眼，算什麼守護？”骨杖頂端的珠子突然亮起，赫東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每一步都需要耗費極大體力。“采集血樣隻會加速他們的死亡。”黑袍人聲音冰冷，“程三喜和程四季的命運早已注定。”赫東注意到黑袍人身後浮現出更多鎮民。他們眼神空洞，腳踝的金色絲線發出刺目光芒。王瞎子扯下腰間七個銅鈴，用力搖動。鈴聲形成一道無形屏障，暫時阻擋了鎮民的靠近。“走！”王瞎子推了赫東一把，“我擋住他們。”赫東猶豫片刻，轉身衝向鎮外。他聽見身後傳來銅鈴破碎的聲音，還有王瞎子壓抑的悶哼。跑出黑水鎮範圍時，赫東回頭看了一眼。整個鎮子被淡金色的光罩籠罩，像一隻倒扣的碗。王瞎子和黑袍人對峙的身影在光罩中若隱若現。赫東握緊手中的采樣管。淡金色的液體內，隱約可見細小的符文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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