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凜早早地來到了“夜宴”,這是當地最大的娛樂會所,建築外觀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奢華,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前來應聘的人,他們三三兩兩地站著,有的在小聲交談,有的則顯得有些焦慮不安。
季凜排在隊伍的中間,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頭發是乾淨利落的短發。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簡曆,心裡有些忐忑。
麵試在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裡進行,房間裡擺放著幾張辦公桌,應聘者們依次上前接受麵試。
麵試官是一個四十出頭的胖胖主管,名叫魏旭。
他坐在桌子後麵,連頭都沒抬一下,低頭寫著什麼。
輪到季凜時,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
“你好,我來應聘調酒師。”季凜的聲音很平靜,但內心卻有些緊張。
魏旭依舊沒有抬頭,隻是隨意地問道:“會調酒嗎?”
“不會,但是我可以學。我學東西很快。”
季凜回答得很誠懇,他知道自己沒有經驗,但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學習能力打動對方。
魏旭卻隻是淡淡地說:“我們這裡隻招熟手。下一個吧。”
季凜的心沉了下去,他有些失落,畢竟時薪這麼高的工作真的很難找。
他正準備離開,這時旁邊有個服務小哥拿著表過來:“主管,麻煩簽個字。”
魏旭這才抬起頭來,準備簽字。
當他抬起頭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季凜的臉上。
季凜生了一張極乾淨的臉,冷白膚色像是常年不見光的玉,眉毛生得溫潤,眉尾處卻意外地折出個鋒利的弧度。
鼻梁高而窄,側麵看時投下的陰影恰好遮住眼下那顆淺褐色的小痣,最招人的是那雙眼。
瞳色比常人淺些,日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睫毛卻又密又黑,垂下來時像給眼睛描了道工筆的邊。
看人時習慣微微眯起,倒不是傲慢,隻是多年盯球養成的本能反應——
可偏偏這樣一雙眼,配上那副天生帶笑弧度的眼角,硬是讓每個與他對視的人都錯覺自己正被溫柔注視。
魏旭的目光在季凜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白襯衫下,季凜的寬肩、胸腹肌、翹臀、長腿,簡直跟從雜誌裡走出來的一樣,體形是偏勁瘦的剛剛好。
魏旭心裡暗暗讚歎,這簡直是個極品。
“等一下。”魏旭叫住了正打算離開的季凜。
季凜停下腳步,有些意外地看向魏旭。
魏旭站起來,繞到季凜身邊,仔細地打量著他。
他打量得很仔細,從頭到腳,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最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來著?”魏旭問道。
“季凜。”
“季……凜……”
魏旭咂摸著這個名字,突然瞪大眼睛,“那個打羽毛球的?我在體育新聞上看過你!”
季凜喉結動了動,沒接話。
魏旭熱絡地搭上他肩膀,掌心溫度透過襯衫傳來:“這樣,調酒師確實不適合你。”
他壓低聲音,“但我們vip區缺個品酒顧問,時薪這個數。”
五根短胖的手指在季凜眼前晃了晃。
“我不懂酒。”他說。
“哎呀,品酒又不是調酒。”
魏旭湊得更近,呼吸帶著薄荷糖和煙草的混合氣味,“你往那兒一站,就是活招牌。”
他意有所指地瞄向季凜的腰腿,“有些客人就喜歡你這樣的……運動員。”
季凜猛地繃直了背。
遠處傳來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像極了羽毛球落地的聲音。
“我考慮一下。”他後退半步,正好避開魏旭再度伸來的手。
“行行行!”
魏旭掏名片時,金戒指在吧台上磕出輕響,“不過要快啊,這位置多少人盯著呢。”
季凜接過燙金名片,指腹蹭到上麵凸起的電話號碼。
轉身時他撞見玻璃幕牆上的倒影——那個曾經在領獎台上意氣風發的自己,此刻正穿著廉價襯衫,站在燈紅酒綠裡。
門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水珠順著霓虹燈牌往下淌,像一道褪色的金牌正在被雨水衝刷。
季凜在接下來的兩天裡跑了七家招聘單位。
體育用品店的店長盯著他微跛的右腿搖頭:“我們要站八小時的。”
快遞站點主管捏著他修長的手指嗤笑:“這手是彈鋼琴的吧?”
健身房前台小妹紅著臉遞來傳單:“教練證考了嗎?”
黃昏時分,他坐在便利店門口啃飯團。
霓虹燈在他眼底投下破碎的光影,指尖無意識地摸到褲袋裡的燙金名片,邊角已經被他摩挲得微微卷起。
當晚的紅燒肉炒得有些焦糊。
章興業起身盛飯時,手機鈴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