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泊舟正站在簡易灶台前煎蛋,旁邊的盤子裡堆著烤麵包和——季凜的瞳孔微微擴大——一小碟藍莓醬。
“彆那副表情。”許泊舟頭也不回,“昭澤北也是有貿易渠道的。”
季凜在餐桌前坐下,突然注意到牆上釘著的一張老照片——軍事學院的畢業典禮,他和許泊舟站在人群兩端,目光卻詭異地隔著人海相撞。
照片被人為地剪開又粗糙地粘合在一起,裂痕處還帶著反複摩挲的痕跡。
“你回去過?”季凜指著照片。
許泊舟的背影僵了一瞬:“三年前的任務。”
他將煎蛋裝盤,“學院已經變成廢墟了,檔案室倒是基本完好。”
他將早餐放在季凜麵前,順勢坐在對麵。
兩人安靜地吃著,偶爾刀叉相碰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這種日常的親密感比任何激情都更讓季凜心慌,仿佛他們隻是普通情侶,而非兩個剛從生死戰場下來的敵對陣營叛徒與戰士。
“今天要去見昭澤北的高層。”許泊舟突然說,“他們對你……有些疑慮。”
季凜放下叉子:“比如?”
“比如你是不是雙麵間諜,比如你父親是否在你體內植入了其他控製裝置……”
許泊舟直視他的眼睛,“比如我會不會因為私人感情影響判斷。”
季凜冷笑:“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許泊舟慢條斯理地抹掉季凜嘴角的麵包屑,“如果我想徇私,早在大二解剖學考試時就該讓你掛科。”
季凜差點被咖啡嗆到。
那次考試他確實差點不及格,是許泊舟熬夜幫他補習才勉強過關。
當時他們擠在圖書館角落,許泊舟的手指在他脊椎模型上遊走,最後卻滑進了他的襯衫下擺……
“混蛋。”季凜低聲罵道,卻忍不住嘴角上揚。
早餐後,許泊舟從衣櫃深處拿出一個金屬盒。
打開後,裡麵是一套折疊整齊的黑色作戰服——昭澤北的標準配置,但材質明顯比普通隊員的高級許多。
“換上。”許泊舟將衣服扔給他,“總不能穿著新迦南的製服去見我們的人。”
季凜展開衣服,發現領口內側繡著一枚小小的狼頭徽章——昭澤北精英小隊的標誌。他抬頭看向許泊舟:“這是你的備用製服?”
“專門為你準備的。”許泊舟靠在門框上,“從把你帶回來的那天起。”
季凜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布料。
許泊舟早就計劃好這一切——救他回來,給他治療,甚至準備好讓他加入昭澤北。
這種被算計的感覺本該讓他憤怒,但奇怪的是,胸口湧動的卻是另一種更溫暖的情緒。
“轉過去。”季凜命令道。
許泊舟誇張地捂住眼睛:“害羞了?你身上哪處我沒……”
“轉過去!”
當季凜換好衣服轉身時,發現許泊舟確實背對著他,肩膀卻可疑地抖動著——這混蛋在偷笑。
季凜剛想罵人,許泊舟卻突然轉身,手裡拿著一條項鏈。
“最後一個步驟。”他繞到季凜身後,“昭澤北的戰士都要戴這個。”
項鏈墜入領口的冰涼觸感讓季凜微微一顫。
不是早晨以為的狼牙,而是一枚小小的銀色吊墜——打開後裡麵是兩人畢業照的微縮版。
“許泊舟……”季凜的聲音哽住了。
“以防我戰死。”許泊舟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這樣你至少能記得我長什麼樣。”
季凜轉身,一拳捶在許泊舟胸口:“彆說不吉利的話!”
許泊舟大笑著抓住他的手腕,順勢將人拉進懷裡。
兩人胸膛相貼,呼吸交錯,季凜能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鬆木與火藥味。
當許泊舟低頭時,季凜沒有躲閃。
門鈴卻不合時宜地響了。
“許隊!”孟奧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長老會提前了,十分鐘後開始!”
許泊舟的鼻尖抵著季凜的,發出一聲挫敗的歎息:“回來繼續。”
季凜整理著衣領,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期待著那個被打斷的吻。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想象——不是如何逃離昭澤北,而是如何在這裡,在許泊舟身邊,找到一席之地。
當許泊舟牽起他的手走向門口時,季凜沒有掙脫。
季凜站在圓形議事廳的中央,四周高背椅上坐滿了昭澤北的長老與將領。
火光映照在每一張或蒼老或年輕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首席長老秦嶽敲了敲鐵木桌麵,聲音低沉:“季凜,新迦南前上校,季霆之子。你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不是你父親安插的刀?”
季凜沒有立即回答。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孟奧抱臂冷笑,幾位年邁長老眉頭緊鎖,而許泊舟站在右側,指節無聲地敲擊著椅背,節奏穩定得像某種暗號。
“我毀了家徽芯片。”季凜開口,聲音清晰,“如果我是間諜,新迦南的部隊不會在昨晚撤退,而是會趁機殲滅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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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辯!”孟奧猛地拍桌,“誰不知道季霆最擅長苦肉計?說不定你就是他丟出來的餌!”
議事廳裡響起低聲議論。
季凜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下的傷疤——那裡已經愈合,但皮膚下偶爾會傳來細微的灼熱感,像埋著一粒火種。
許泊舟突然站了起來。
全場寂靜。
“三個月前。”他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交頭接耳的人閉嘴,“昭澤北東區糧倉被襲,死傷二十七人——因為新迦南破解了我們的通訊密碼。”
他走向中央,與季凜並肩而立,“而昨晚,同樣是新迦南的部隊,卻在占據優勢時突然撤退。”
他轉向長老會,眼神銳利:“因為季凜切斷了他們的指揮鏈——他用隻有高層軍官知道的頻段,發送了假命令。”
季凜側目看他。
這件事他從未對許泊舟提過。
孟奧臉色鐵青:“你怎麼確定他不是在演戲?”
“我不確定。”許泊舟冷笑,“但我確定他體內的晶核喪屍病毒還沒清除乾淨——如果他是間諜,新迦南不會讓他帶著這種致命傷來冒險。”
他掀開季凜的衣領,露出鎖骨下方仍在滲著熒綠色液體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