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凜是被壓醒的。
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橫在他腰間,還有溫熱的呼吸噴在他後頸上。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推,掌心卻觸到一片光滑緊實的肌膚——
季凜猛地睜眼。
身後,嶸澈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纏著他。
鬼王睡相極差,一條腿跨在他腰上,手臂緊緊摟著他的胸膛,銀發鋪了滿枕,有幾縷甚至鑽進了季凜的衣領,涼絲絲地搔著他的鎖骨。
“嶸澈!”季凜瞬間清醒,耳根燒得通紅,手肘向後一頂。
“唔......”嶸澈吃痛,卻隻是收緊了手臂,下巴抵在季凜肩上蹭了蹭,“再睡會兒......”
溫熱的唇瓣不經意擦過季凜的耳垂,讓他渾身一僵。
這太超過了!
季凜猛地翻身,一把推開嶸澈:“誰準你上我的床?!”
嶸澈被推得仰麵朝天,卻也不惱,反而慵懶地伸展身體。
晨光透過紗帳,勾勒出他完美的肌肉線條。
玄色寢衣領口大開,露出大片蒼白的胸膛,上麵還有幾道未愈的傷痕——是昨夜與玉瑤交手時留下的。
“季大人好狠的心,”嶸澈眯著異色雙瞳,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昨夜還讓人家變回貓陪你睡,天一亮就翻臉不認人......”
“胡說八道!”季凜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手忙腳亂地係好散開的衣帶,“我明明說的是"變回貓"!誰準你用人形......”
“可貓形太小了,抱不住你。”嶸澈支著腦袋側臥,銀發如瀑垂落,笑得像個偷腥的貓,
“而且季大人睡相也不好,半夜總往我身上蹭......”
“閉嘴!”季凜抄起枕頭砸過去,卻被嶸澈輕鬆接住。
門外突然傳來趙誠的聲音:“大人,您起了嗎?宮裡來人了,說皇上急召。”
季凜狠狠瞪了嶸澈一眼,壓低聲音:“變回去!現在!”
嶸澈撇撇嘴,身形一晃縮成了黑貓模樣,輕盈地躍上書架,居高臨下地看著季凜整理衣冠。
季凜深吸一口氣平複心跳,這才揚聲道:“知道了,備馬,我即刻進宮。”
......
半個時辰後,季凜從宮中歸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大步流星走進稽查司衙門,黑色官服下擺翻飛如鷹翼,腰間玉帶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身後跟著的趙誠幾乎是小跑才能跟上。
“傳我命令,”季凜聲音冷峻,“即刻查封城南"永昌錢莊",所有賬冊一律收繳,掌櫃夥計全部收押!”
“是!”趙誠領命而去。
季凜踏入稽查司正堂,十餘名官員早已候在那裡。
他徑直走向上首的紫檀木案,袖中突然一陣蠕動——黑貓嶸澈探出頭來,異色雙瞳好奇地打量著肅穆的公堂。
“彆鬨。”季凜低聲警告,不動聲色地把貓頭按回袖中。
“季大人,”一名年長官員上前拱手,“不知皇上為何突然急召?”
季凜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枚銀錠拍在案上:“諸位請看。”
眾人湊近細看,隻見銀錠底部暗刻的官印邊緣有一道幾不可察的細縫。
季凜拔出腰間匕首——正是那把誅邪刃——輕輕一撬,銀錠竟如貝殼般分開,露出裡麵灰白的劣質金屬。
“夾心假銀!”官員們驚呼。
“不錯。”季凜目光如電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近三月來,這種假銀已流入京城各大錢莊,甚至混入了國庫。皇上震怒,命我徹查。”
他話音剛落,衙役已押著永昌錢莊的掌櫃進來。
那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滿臉油汗,一進門就癱跪在地:“大人明鑒!小人隻是奉命行事啊!”
季凜端坐案後,手指輕叩桌麵:“奉誰的命?”
“是...是......”掌櫃眼神飄忽,突然瞥見季凜袖口探出的黑貓腦袋,異色雙瞳正冷冷盯著他。
他渾身一顫,竟嚇得尿了褲子:“是戶部陳侍郎!每月十五,他都會派人送一批特製的銀錠來兌換!”
滿堂嘩然。
戶部侍郎陳明,那可是正三品大員!
季凜眯起眼睛:“趙誠,帶人去陳府。”
“不必了。”
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眾人回頭,隻見一位身著月白錦袍的男子緩步而入,腰間玉帶上懸著代表親王身份的龍紋玉佩。
他約莫三十五六歲,麵容儒雅,手中把玩著一枚玉扳指,嘴角含笑卻未達眼底。
“參見永安王!”滿堂官員慌忙行禮。
季凜也起身拱手,卻未彎腰:“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
永安王擺擺手:“季大人公務繁忙,是本王冒昧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