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他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不等索恩反應,季凜雙手死死撐住身下冰冷的礦石床沿,用儘全身力氣,調動起腹部和左腿的所有力量,甚至屏住了呼吸,試圖將那個沉重而陌生的身體支撐起來——
這是一個極其艱難且不平衡的過程。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左腿承擔了全部重量,肌肉繃緊如鐵,而右腿依舊軟綿綿地拖遝著,像一個不屬於他的沉重累贅。
索恩站在一步之外,手臂微微抬起,全身肌肉緊繃,如同隨時準備撲出的猛獸,緊緊盯著季凜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那雙總是沉靜的眼眸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擔憂。
“呃……!”季凜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他竟然真的將上半身完全撐離了床鋪,搖晃著,試圖讓雙腳接觸地麵。
然而,就在他右腿即將觸地的瞬間,那空虛無力的感覺再次襲來,根本無法提供任何支撐。
重心瞬間崩塌,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猛地向前栽去!
預料之中的冰冷撞擊並未到來。
一隻有力的手臂在他摔倒在地之前,猛地箍住了他的胸膛,穩穩地將他撈住,避免了他與堅硬地麵的又一次親密接觸。
是索恩。
他幾乎在季凜失衡的瞬間就衝了上來。
季凜劇烈地喘息著,失敗的憤怒和羞恥感灼燒著他的神經。
他靠在索恩堅實的手臂上,感受到對方胸腔裡同樣急促的心跳。
但就在這極致的懊惱和狼狽中,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真實的信號,如同黑暗中劃過的第一絲流星,猛地竄過他的神經末梢——
在剛才摔倒的瞬間,右腿膝蓋在軟塌塌地撞上索恩及時伸過來阻擋的小腿時,傳來了一瞬間的、清晰的撞擊感!
不是想象!不是幻覺!
是一種實實在在的、鈍鈍的觸碰感!
季凜的身體猛地僵住,連喘息都停滯了。
他猛地低頭,死死盯住自己那條依舊無法動彈的右腿,眼睛睜得極大,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見”它。
“剛才……”他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撞到了……你的腿……”
索恩扶穩他,聞言也是一怔,隨即立刻反應過來,那雙總是沉靜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比洞穴壁上的幽藍礦石光芒更盛。
“你感覺到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和驚喜。
季凜沒有回答,他隻是嘗試著,集中全部意念,去“命令”那條腿。
動一下!
哪怕隻是最微小的一點顫動!
額角的青筋因為極度用力而凸起,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終於,在令人窒息的漫長幾秒後,在季凜和索恩共同凝滯的注視下,季凜右腿的膝蓋,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抽動了一下。
真的隻是一下細微至極的痙攣。
但卻像一道驚天霹靂,瞬間劈開了季凜世界中無儘的黑暗和死寂。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索恩,冰藍色的眼眸裡第一次迸發出如此鮮活、如此熾烈的光彩,甚至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泛起了生理性的水霧。
“它動了……”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如同夢囈,隨即猛地抓住索恩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的皮肉裡,重複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破音般的狂喜,“索恩!它動了!你看到了嗎?!它動了!”
索恩重重地點頭,那道傷疤都似乎因為這份喜悅而柔和了許多,他的嘴角難以抑製地向上揚起一個清晰的弧度:“看到了!我看到了!”
希望不再是微弱的火苗,它終於開始真正燃燒!
從這一天起,一切開始不同。
複健成為了比之前敷藥按摩更加艱難百倍的過程。
每一次嘗試站立,每一次試圖邁出哪怕微小的一步,都伴隨著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平衡失控的恐慌和無數次狼狽的摔倒。
但季凜從未退縮。
那份失而複得的微弱知覺成了支撐他全部意誌的基石。
他的驕傲和韌性在這一過程中展現得淋漓儘致。
索恩,始終在他身邊。
他不再隻是沉默地按摩,而是成為了最堅實的支柱和最耐心的引導者。
他強壯的手臂永遠是季凜摔倒前最及時的屏障,他沉穩的聲音總是在季凜因疼痛和挫折而暴躁怒吼時,給予最簡單卻最有效的鼓勵。
“再來。”
“慢一點。”
“很好,比剛才又穩了一些。”
他陪著季凜,在那間並不算寬敞的礦石洞穴裡,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挪動。
從需要完全倚靠索恩的攙扶,到可以扶著冰冷的石壁勉強站立,再到能夠咬著牙,在索恩緊張的護衛下,顫巍巍地邁出第一步、第二步……
汗水浸透了季凜的裡衣,也常常打濕索恩的肩膀。
空氣中彌漫著藥味、汗水和兩人交織的沉重呼吸聲。
季凜的右腿依舊無力,走起路來僵硬而笨拙,如同剛學會走路的幼童,甚至更加艱難。
但那份知覺卻在日複一日的痛苦磨礪中,一點點變得清晰,一點點變得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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