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正老尚書的出山,如同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朝堂內外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這位須發皆白、脊背卻挺得筆直的老臣,上任鹽鐵使後的第一把火,便燒得又猛又烈。他沒有像眾人預想的那樣先安撫各方勢力,也沒有去動那些盤根錯節的利益網絡,而是直接帶著一群由蕭景玄暗中提供的、精通算學和刑名的年輕屬官,一頭紮進了積壓多年的鹽鐵賬冊庫房裡。
不過旬日,數道措辭嚴厲、證據確鑿的彈劾奏章便遞到了禦前。被參的官員,上至晉王母族在鹽鐵司的核心人物,下至幾個倚仗晉王府勢力、長期盤剝鹽商、中飽私囊的地方轉運使。周老尚書引用的律例條條分明,羅列的賬目缺口清晰可見,甚至還有苦主商戶暗中提供的證詞,將那些人的罪證釘得死死的。
鐵證如山,連晉王都無法出麵回護。皇帝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臉色鐵青,當即下旨嚴辦。一時間,鹽鐵司上下風聲鶴唳,與晉王府關聯密切的官員或被罷黜,或被下獄,晉王在這一領域的勢力遭到了沉重打擊。
更讓晉王憋悶的是,周文正接下來的動作。他雷厲風行地推行了一係列新政:簡化鹽引發放流程,嚴厲打擊私鹽,同時適度提高灶戶煮鹽的工匠)的工錢,並嚴令禁止各級官吏對鹽商巧立名目、額外征稅。這些措施,看似平常,卻精準地切中了鹽政積弊的要害。
效果立竿見影。鹽務運轉效率提升,鹽商負擔減輕,朝廷的鹽稅收入在短時間內竟有了明顯的增長,而底層灶戶的生活也得到了改善。朝野上下,對這位不徇私情、勇於任事的老臣讚譽有加。連一些原本中立的清流官員,也紛紛上書,稱讚周文正“老驥伏櫪,國之柱石”。
這一局,宸王府贏得乾淨利落,且名利雙收。
消息傳回宸王府時,蘇晚晚正在小書房裡核對“雲容會所”送來的最新情報彙總。聽到墨離的稟報,她放下手中的朱筆,臉上露出了一個意料之中的微笑。
“周老果然不負所托。”她輕聲道,語氣中帶著欣慰。這位老臣的剛正與能力,比她預想的還要出色。
蕭景玄從外麵走進來,身上還帶著一絲春日傍晚的涼意。他顯然也早已得知了消息,冷峻的眉宇間難得地帶著一絲鬆快。
“王爺。”蘇晚晚起身相迎,接過他解下的披風,“鹽鐵司那邊,大局已定了。”
“嗯。”蕭景玄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她案頭那堆積如山的卷宗和紙條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這些事,交給下麵的人去做便是,何必親力親為。”
蘇晚晚笑了笑,將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中:“有些關節,還是自己梳理一遍才放心。王爺不也是常常在軍營待到深夜麼?”
蕭景玄被她不軟不硬地頂了回來,瞥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接過茶杯坐下。茶水溫熱,熨帖著掌心。
【倒是學會頂嘴了。】他心底哼了一聲,卻並無不悅。反而覺得,這樣鮮活靈動的她,比之前那個總是帶著幾分怯懦和小心翼翼的她,順眼得多。
他看著燭光下她專注的側臉,因為連日操勞,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但那雙眸子卻依舊清亮有神,像浸在寒潭裡的星子。
【瘦了。】這個念頭再次不受控製地冒出來。他想起她之前在平穀縣奔波,回來也沒好好休息,又投入到這些紛繁複雜的事務中……
蘇晚晚正專注於一條關於晉王名下某個田莊異常調動糧食的記錄,忽然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頭,正好對上蕭景玄的目光。那目光不像平日那般銳利冰冷,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關切,有欣賞,或許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心疼?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臉上微微發熱,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輕聲問:“王爺……為何這樣看著妾身?”
蕭景玄回過神,也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淡然:“無事。”
他放下茶杯,狀似隨意地從袖中取出一個小油紙包,推到蘇晚晚麵前。
蘇晚晚疑惑地打開,裡麵是幾塊做得極其精致、散發著淡淡桂花香氣的糯米糕,還帶著些許溫軟的熱氣。
“路上順手買的。”蕭景玄目光看著窗外,語氣平淡無波,“看你晚膳用得少。”
蘇晚晚看著那幾塊小巧可愛的糕點,又看看那個假裝看風景的男人,心頭像是被羽毛輕輕撓過,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她拿起一塊,小口咬了一下,軟糯香甜,正是她喜歡的口味。
“謝謝王爺。”她彎起眼睛,笑容裡帶著真實的甜意,“很好吃。”
蕭景玄用眼角餘光瞥見她滿足的笑容,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一下,又迅速壓下。
【……嗯。】他含糊地應了一聲。
書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各自“忙碌”的身影——一個低頭吃著糕點,眉眼彎彎;一個看著窗外,耳根微紅。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靜謐而溫馨的氣氛,與外麵朝堂上的風雲激蕩仿佛是兩個世界。
這一次的“奇招製勝”,不僅讓他們在權力的棋局中拿下關鍵一城,更在這細微的互動間,讓某種情感悄然滋長,無聲,卻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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