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會結束的鈴聲如同年關的號角,廠區裡過年的氛圍肉眼可見地濃了起來。
下班鈴聲一響,工人們不像往常那樣急著衝向食堂,而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興奮地討論著年貨。
“合作社今兒來帶魚了!凍得梆硬,排隊排老長!”
“聽說副食店有處理的紅薯乾,不要票,晚了就沒了!”
“扯布做新衣?想啥呢,有布票也得攢著…”
趙四抱著他的獎狀、臉盆、暖水瓶和枕巾,穿過帶著年味喧囂的人群。錢六金吭哧吭哧地跟在他身後,懷裡抱著趙四的工具箱,一臉與有榮焉。
“四哥,這臉盆真亮堂!暖水瓶也好,冬天灌滿熱水,一宿都溫乎!”錢六金羨慕地看著那些獎品。
“喜歡?”趙四腳步沒停,“過年去我家,新暖水瓶給你娘灌壺熱水提回去。”
錢六金愣了一下,隨即臉漲得通紅,連忙搖頭:“不…不用!四哥!”
走到南鑼鼓巷口,年味更濃了。
家家戶戶門口掃得乾乾淨淨,窗戶上貼著嶄新的紅色窗花,有“五穀豐登”,有“連年有餘”,雖然線條簡單,卻透著樸實的喜慶。
空氣裡飄蕩著炸丸子、燉肉的香氣,引得人肚子裡的饞蟲直叫喚。
“趙四回來啦!”“哎喲,這大臉盆!暖水瓶!廠裡發的年貨?”
鄰居們熱情地打著招呼,目光落在趙四懷裡的獎品上,滿是羨慕,趙四笑著應和。
推開自家院門,肉香混合著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
張氏正圍著灶台忙活,鍋裡咕嘟著白菜燉豆腐,裡麵漂著幾片油汪汪的肥肉。旁邊箅子上蒸著黃白相間的二合麵饅頭。
“哥!你回來啦!快看娘燉的肉!”趙妮像隻歡快的小雀兒蹦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趙四懷裡的東西,眼睛瞬間亮了,“哇!新臉盆!暖水瓶!還有獎狀!”
“四兒,回來了,飯馬上好了!”張氏擦著手走過來。
看到獎狀,眼圈立時就紅了,手指顫抖著撫摸著獎狀上趙四的名字,“好…真好…我兒出息了…你爹要是知道…”後麵的話被哽咽堵了回去。
“娘,好日子在後頭呢。”趙四把暖水瓶塞到母親懷裡,“這個放您屋裡,晚上喝水方便。枕巾您和妮兒一人一條。臉盆公用。”
晚飯吃得格外香甜。白菜燉豆腐浸透了肉香,二合麵饅頭暄軟。
張氏不停地給兒子夾菜,趙妮嘰嘰喳喳說著白天在街上看到的年畫。昏黃的燈光下,小小的屋子裡暖意融融,隔絕了外麵的寒風。
收拾完碗筷,趙妮趴在桌上就著燈光寫作業。張氏坐在炕沿,就著燈光,拿著那條雪白的新枕巾,比劃著,盤算著是留著過年用,還是給兒子用。
趙四靠在門框上,看著母親和妹妹,心裡那份踏實感比任何時候都強烈。這個家,終於被他撐起來了。
夜深人靜,母親和妹妹均勻的呼吸聲傳來。趙四躺在板床上,意識沉入係統空間。
“係統,在家簽到。”他意念微動。
“叮!在家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蜜蜂牌縫紉機票一張】!【富強粉十斤】!【現金五元】!”
縫紉機票?!
趙四意識聚焦在那印著“蜜蜂牌縫紉機、壹架”和複雜花紋、蓋著商業局鋼印的淺黃色硬紙卡片上。
這玩意兒在六十年代初,比自行車票還稀罕!是家庭“四大件”之一,更是黑市上絕對的硬通貨!
窗外,寒風掠過胡同的電線,發出嗚嗚的哨音,襯得冬夜更顯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