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潛淵城的輪廓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暈，城牆的棱角在暮色中投下長長的影子。袁大山獨自站在內城最高的了望台上，目光緩緩掃過這座初具規模的城池。
炊煙嫋嫋升起，遠處軍營的操練聲漸漸停歇，工坊區的錘打聲也稀疏下來，整個城池沉浸在一種安寧而滿足的氛圍中。
腳步聲從台階上傳來，輕盈而熟悉。袁大山沒有回頭，嘴角卻微微揚起。
“大山哥。”白素雅的聲音如同清泉，在暮色中格外悅耳。她走到袁大山身邊，一縷發絲被晚風吹拂，輕輕拂過臉頰。
袁大山側頭看她。夕陽的餘暉為她的側臉描上一層柔和的金邊，長睫在眼瞼下投下細密的陰影。
她穿著那件他最喜歡的淺青色衣裙，腰間係著一條素白的腰帶，簡單卻襯得她越發清麗脫俗。
“琴琴。”袁大山輕聲喚她的小名，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來看日落？”
白素雅點點頭，與他並肩而立。她的目光掠過城牆內鱗次櫛比的屋舍，新開墾的農田，忙碌了一整天終於得以休息的百姓。一個小女孩牽著母親的手從街道上走過，手裡舉著一串野果，笑聲清脆地傳來。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袁大山突然問道。
白素雅微微一愣，隨即莞爾：“怎麼不記得。那時我帶著瑤瑤逃難，差點被黃巾兵...”她的聲音輕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陰影。
袁大山的目光變得深邃。那一日的畫麵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衣衫襤褸的少女將妹妹護在身後，麵對凶神惡煞的黃巾兵，明明害怕得發抖，卻倔強地不肯退後半步。那雙清澈如泉的眼睛裡，有著他在這亂世中難得見到的純淨與堅韌。
內心os：那時的她，像風中搖曳的小草，脆弱卻頑強。而現在...她已成長為能獨當一麵的女子，是潛淵城人人敬愛的“素雅仙子”。時間，真是奇妙。
“那時候的你，”袁大山輕聲道，“明明自己都站不穩了，還死死護著瑤瑤。”
白素雅的臉頰微紅：“若不是大山哥及時出現，我和瑤瑤恐怕...”
“不。”袁大山搖頭，“是你那份寧死不屈的倔強先打動了我。在這亂世中，太多人為了活命可以放棄一切。而你...”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目光落在白素雅纖細卻有力的手指上。這雙手，曾經顫抖著為他包紮傷口，如今卻能嫻熟地調配藥劑，教授文字，管理婦孺事務。
白素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輕握了握拳：“那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會，連生火都笨手笨腳。”
“但你學得很快。”袁大山眼中浮現笑意，“記得第一次教你用打火石嗎？你試了十幾次才成功，手上磨出了水泡，卻笑得像個孩子。”
白素雅也笑了，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還有第一次熬藥，我把藥罐打翻了，燙傷了腳。你...你當時臉色難看得嚇人。”
“因為我害怕。”袁大山坦然道，這個在現代都很少說出口的詞，此刻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害怕失去你。”
暮色漸濃，遠處的山巒化作深青色的剪影。城中的燈火一盞盞亮起，如同散落的星辰。
白素雅靜靜地望著這座逐漸亮起的城池，輕聲道：“真難想象，短短一年多時間，我們從一無所有的流民，到有了這座城，有了這麼多願意追隨的百姓...”
袁大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城牆上的火把依次點燃，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輪廓；民居的窗子裡透出溫暖的燈光；遠處的鐵礦場仍有零星的火光閃爍，那是夜班的工匠在忙碌。
“不隻是城池。”袁大山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還有周一木、武二石、柳如夢他們...當初那幾個連飯都吃不飽的流民，如今都成了能獨當一麵的人才。”
白素雅點頭，眼中滿是欣慰：“周一木大哥現在指揮若定，武二哥練兵有方，如夢姐把情報和醫療都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有張三鐵大哥，誰能想到當初那個悶不吭聲的木匠，如今成了工造大匠...”
她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因為發現袁大山正專注地看著她，目光灼熱得讓她心跳加速。
“還有你，琴琴。”袁大山的聲音輕得幾乎融入晚風，“你從那個需要我保護的女孩，成長為能夠庇護他人的‘素雅仙子’。學堂裡的孩子敬愛你，婦人們信賴你，連武二石那樣的莽漢都對你心服口服。”
白素雅低下頭，睫毛輕顫：“我隻是...做我能做的。是大山哥給了我機會，教會了我這麼多...”
袁大山突然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自己的眼睛：“不，是你自己的努力。你的聰慧，你的善良，你的堅韌...這些都不是我能教的。琴琴，你知道嗎？每當我看著你在學堂教孩子們識字，在醫舍為傷者包紮，在鹽場指導婦人們製鹽...我都為你驕傲。”
白素雅的眼眶微微發紅，在暮色中閃爍著晶瑩的光。晚風拂過，帶來遠處田野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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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山深吸一口氣，突然單膝跪地。這個在現代再普通不過的舉動，在此時的城牆上卻顯得如此突兀。白素雅驚得後退半步，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大山哥？你...”
“琴琴。”袁大山仰頭看著她，夕陽的餘暉為他剛毅的麵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我知道這個時代不興這個。但我想用我的方式，給你一個承諾。”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麵是一枚銀戒指，做工粗糙，卻閃著質樸的光澤。那是他親自設計，讓鐵匠老趙偷偷打造的。
“這...”白素雅的手不自覺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是我從家鄉帶來的習俗。”袁大山輕聲道，“當一個男人想與一個女人共度餘生時，就會像這樣，單膝跪地，獻上戒指。”
白素雅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滾落。她顫抖著伸出手，又縮回去，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琴琴，白素雅。”袁大山的聲音堅定而溫柔，“我不在乎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在乎什麼門當戶對。在這亂世中，是你給了我一個想要守護的理由。從初見那日起，我的心就再也沒離開過你。”
他舉起那枚戒指：“你願意接受這枚戒指，接受我的心，成為我的妻子嗎？不是出於利益聯姻，不是迫於亂世相依，隻因為...我愛你。”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極輕，卻重若千鈞。
白素雅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但她卻笑了，笑得那麼美，那麼燦爛。她緩緩伸出左手，纖細的手指在暮色中微微顫抖。
“我願意，大山哥。”她的聲音輕如羽毛，卻堅定如山，“從你救下我和瑤瑤那天起，我的心就再也不是我自己的了。無論富貴貧窮，無論太平亂世，琴琴此生，隻願隨你左右。”
袁大山小心翼翼地將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然後站起身，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白素雅的臉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遠處的城牆上，幾個巡邏的士兵恰好看到這一幕，驚訝得差點摔下梯子。但很快，他們相視一笑，悄悄退開，將這片天地留給這對有情人。
夕陽完全沉入山後，第一顆星星在天邊閃爍。城中的燈火越來越多，如同地上的星河。在這亂世之中，在這座他們親手建造的城池之上，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靈魂，終於緊緊相擁。
內心os：終於說出口了...這三個字，在我那個時代如此平常，在這裡卻重若千鈞。琴琴...素雅...從此以後，無論前路如何艱險，我都要護你周全。這座城，是我們的家，也是我給你的承諾。總有一天，我要讓這亂世，還你一個太平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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