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的幌子打起來後,潛淵軍大營表麵看起來鬆懈了不少。
士兵們操練的號子聲似乎沒那麼響亮了,巡營的隊伍也好像比往常慢了幾分。
這種變化細微得難以察覺,卻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在鄴城,負責商業網絡兼帶收集零散信息的苗妙妙,這些天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管著潛淵政權下不少往來商隊,南來北往的消息靈通。
最近,有幾支從許昌方向過來的商隊,看著是來做買賣的,言行舉止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彆扭。
有人對市麵上糧價的波動格外敏感,反複打聽;有人看似隨意地攀談,話裡話外卻總繞著軍中幾位大將的脾性喜好打轉。
“嘖,這味兒不對啊……”
苗妙妙撚著手裡一枚新收的玉扣,眉頭微蹙。
她沒什麼高深學問,但在市井摸爬滾打練就的直覺準得嚇人。
這些探子,比起以前曹軍派來的,更像是有官家背景的,做事講究,卻少了點江湖氣,反而更容易露出馬腳。
她沒耽擱,立刻把這幾條線索和自己隱隱的懷疑,連同那幾支商隊的詳細情況,封進信筒,用最快的渠道送去了前線柳如夢處。
前線大營,柳如夢接到苗妙妙的密信時,正在與曹操的使者進行又一輪枯燥的“談判”。
展開信紙,看著上麵娟秀卻帶著市井精明氣的字跡,她清冷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了然。
果然,曹孟德明麵上談著,暗地裡的爪子已經伸過來了。
這“校事府”的探子,比起軍中斥候,是難纏些。
她不動聲色地打發走使者,以需要靜思談判條款為由回到自己的軍帳。
帳內光線偏暗,隻有一張簡陋的書案和一張行軍床。
她點燃一盞油燈,將苗妙妙的信就著燈火又仔細看了一遍,指尖在“糧價”、“將領脾性”幾個詞上輕輕劃過。
“欲知虛實,必探糧草與軍心……”
柳如夢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
曹孟德,你還是這般疑心重,手段也還是老一套。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一些你想聽的。
一個計劃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她需要苗妙妙在後方配合,唱好這出戲。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鄴城某家看似普通的客棧後院。
一個穿著體麵,自稱是兗州布商的男子,正與客棧掌櫃低聲交談,袖子裡一小錠金子若隱若現。
他問的是最近有沒有河北的軍爺來采買特彆的東西,或者有沒有聽到什麼軍中抱怨糧餉的閒話。
就在這時,後院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幾個穿著潛淵內衛服飾的漢子闖了進來,為首的小隊長臉色鐵青,一把揪住客棧掌櫃的衣領,壓低聲音卻難掩怒氣地罵道:
“好你個張老四!上次跟你說的那批精米,到底什麼時候能湊齊?營裡兄弟們都快啃麩皮了!上麵就知道催著我們往前打,糧草卻跟不上,這仗還怎麼打!”
掌櫃的嚇得麵如土色,連連作揖:
“軍爺息怒!息怒啊!實在是……實在是調撥不易,路上也不太平……”
那“布商”眼睛一亮,卻故作驚慌地縮到一旁。
內衛小隊長又罵咧咧了幾句,似乎才注意到有外人在,惡狠狠地瞪了那“布商”一眼,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