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翊修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確定的試探,像是在問宋蘭齋,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那我……不喜歡他對吧?”
宋蘭齋指尖的煙燃到了儘頭,他隨手摁滅在煙灰缸裡,語氣沒什麼波瀾:“應該不愛。”
他抬眼看向宮翊修,眼神直白得不留餘地。
“你愛了洛昭昭十年,這份執念不是說放就能放的。你總覺得自己對他沒舊情了,可真要是沒了,你不會到現在還糾結‘喜不喜歡房昀舒’。”
他頓了頓,繼續說:“現在你的身體好了,那些‘時日無多’的借口也站不住腳了。
你自己想想,如果洛昭昭現在突然回頭,說他愛你,還像房昀舒那樣對你死纏爛打,你會動心嗎?我賭你會。”
宮翊修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沒有反駁。
宋蘭齋看著他這副模樣,又補了一句,語氣裡多了幾分無奈。
“可惜啊,昭昭就是不愛你,從來都沒愛過。你抱著過去的執念不肯放,不僅耽誤了自己,也磋磨了房昀舒——你到底要耗到什麼時候?”
這話像塊石頭,沉進宮翊修的心湖裡,激起一圈圈漣漪。
他垂著眼,看著桌上的空酒杯,裡麵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第一次覺得,自己堅持了這麼久的“不愛”,或許隻是自欺欺人。
屈望榭看宮翊修半天沒說話,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打破了沉默。
“好了,話都說透了,再琢磨也沒用,先把自己想明白再說。”
他站起身,扯了扯皺掉的衣角,語氣又恢複了平時的隨意。
旁邊的宋蘭齋也跟著起身,醫藥箱往胳膊上一搭,看了宮翊修一眼。
“我不知道你過去經曆了什麼,那些事或許不是你的錯,但也彆總把自己困在裡麵。”
他頓了頓,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彆把什麼都憋在心裡,遲早會憋出問題。”
說完,他沒等宮翊修回應,轉身就走,衣角在夜色裡晃了晃,很快消失在燒烤攤的人流中。
屈望榭衝宮翊修揮了揮手,眼底又泛起熟悉的瘋勁。
“我跟宋蘭齋約了打架,先走一步啊!你要是想通了,就去找房昀舒說說,彆總讓人等著。”
他話音剛落,也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隻留下宮翊修一個人坐在原地。
燒烤攤依舊喧鬨,油煙裹著食物的香氣飄過來,可宮翊修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桌上的空酒杯映著頭頂的燈。
晃得他眼睛發疼——去看心理醫生?去找房昀舒?這些事,他從來都沒敢想過。
夜風卷著燒烤攤的煙火氣吹過來,宮翊修垂著眼,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桌角的木紋,那些深埋在心底的過往,像潮水般湧了上來。
他想起小時候,躲在書房門外,看見父親端著那杯加了東西的牛奶,遞到母親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