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接過霰彈槍的瞬間，林風拍了拍他的後背。這個動作很輕，卻像暗淵裂縫的老兵在認可新兵——一種無需言語的信任。遠處的赤霧開始變淡，露出幾顆微弱的星光，像極了雙紋花海在夜晚的模樣。
沈硯調試著霰彈槍的擊發裝置，指尖的溫度透過金屬傳遞，仿佛在喚醒某種沉睡的記憶。他知道，自己正在被這個末世的生存法則接納，也在被這群在廢墟中掙紮的人們接納。而這一切，隻是為了離阿瑤更近一步，為了有朝一日能再次聽到雙紋花綻放的聲音。
防禦圈的篝火旁，陳博士正在給傷員處理傷口，蘇晴擦拭著她的短刀，趙猛則和拾荒者們分享著罐頭。沈硯看著這一切，將調試好的霰彈槍還給首領，掌心的雙紋花印記在火光中若隱若現。他知道，在這個喪屍肆虐的末世，他們已經成為彼此的依靠，成為這片廢墟中最珍貴的同盟。
而赤霧深處，似乎有雙眼睛在注視著這一切，那雙眼睛裡，有冰冷的算計，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霰彈槍的擊發裝置在沈硯掌心發出清脆的哢嗒聲，他將分解的零件重新組裝，最後用根銅絲纏繞住扳機彈簧——這是臨時解決卡殼的土辦法，卻比拾荒者之前用的鐵絲靠譜得多。首領接過槍試了試，霰彈槍噴出的火舌穩定而有力，他愣了愣，突然從懷裡掏出張皺巴巴的地圖，拍在沈硯麵前：“城西的罐頭廠，裡麵有台發電機還能轉，但倉庫門口的卷簾門被密碼鎖卡著，我們試了三天都沒打開。”
地圖上的罐頭廠位置被紅筆圈了三次，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危險”。沈硯的指尖劃過倉庫的標注，那裡的地形讓他想起暗淵裂縫的儲藏室，同樣是卷簾門加密碼鎖的組合。“密碼鎖的型號如果是老式的四位機械鎖，”他從陳博士的筆記本上撕下頁紙，畫出密碼盤的結構，“可以通過鎖芯的彈子聲音判斷密碼，第一位數轉動時會有輕微的卡頓，那是彈子到位的聲音。”
林風的雷電突然照亮地圖角落的小字：“2075年7月15日，赤霧封鎖前最後一次補貨。”他的手指點在日期上，“這可能是密碼的線索，很多工廠會用生產日期做密碼。”
沈硯的目光落在日期上，喉結輕輕滾動。2075年7月15日，是阿瑤注射第一支抗病毒血清的日子，也是他在實驗日誌上寫下“共生體穩定性92”的日子。他將日期轉換成數字“2075”，又劃掉，改成“0715”：“機械鎖的密碼通常是四位，這個更可能。”
天剛蒙蒙亮，聯合小隊就向罐頭廠出發。雪影在前方探路，銀白的皮毛在赤霧中像個移動的標記。沈硯走在隊伍中間，背著拾荒者貢獻的備用彈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步槍背帶——那是用汽車安全帶改的，寬度剛好能分散重量，是他建議拾荒者這樣改造的，現在他們每個人的武器背帶都換成了這種。
罐頭廠的鐵門鏽得幾乎與地麵融為一體，趙猛用斧頭劈開縫隙，裡麵傳出發電機的嗡嗡聲，斷斷續續的，像隻垂死的昆蟲。沈硯貼著圍牆移動，注意到牆根的雜草有被碾壓的痕跡，痕跡的間距顯示是舔食者的腳印，但數量隻有一個——這很反常，舔食者通常成群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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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陷阱。”沈硯突然舉手示意停下，他指著地麵的水泥縫，那裡有根細如發絲的金屬線，連接著牆內的某個裝置，“是絆發雷，威力不大，但足以引來屍潮。”他從背包裡掏出根鐵絲，彎成u形，小心翼翼地從金屬線下方穿過，將其固定在旁邊的鋼筋上，“這樣既能避開陷阱，又不會觸發它，等我們離開時再處理。”
倉庫的卷簾門果然如首領所說，被四位密碼鎖卡著。沈硯讓所有人退後，耳朵貼著密碼盤，手指緩緩轉動。當轉到“0”時，鎖芯傳來輕微的哢嗒聲，他停下，在紙上記下“0”；轉到“7”時，同樣的聲音再次響起……四位密碼輸完的瞬間，卷簾門發出“哢”的輕響，緩緩向上收起，露出裡麵堆積如山的罐頭箱。
“真打開了！”拾荒者們歡呼起來，正要衝進去，卻被沈硯拉住。他的步槍對準倉庫深處，那裡的陰影裡站著個高大的身影，手裡的鋼管反射著微光——不是喪屍，是個人類，穿著普羅米修斯的白色防護服，背後印著“安保”字樣。
“彆開槍！”防護服的人突然舉起手，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我是這裡的看守，赤霧爆發後就沒出去過，倉庫裡的罐頭還能吃，我……我可以分給你們。”他的防護服袖口沾著乾涸的血跡，顏色是新鮮的暗紅色。
沈硯的目光落在他的靴子上，鞋底的紋路與通道裡那具骷髏的完全相同，都是軍用作戰靴的款式。“你守在這裡三個月，靠什麼活著？”他的步槍始終沒放下，“發電機的燃料最多撐一個月，你的水和食物從哪裡來？”
看守的手抖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個軍用水壺，壺裡的水渾濁不堪：“雨水……我接雨水喝，罐頭隻敢吃快過期的。”他的目光瞟向倉庫角落的鐵籠，那裡蓋著塊帆布，帆布下隱約有東西在蠕動。
沈硯突然衝向鐵籠，掀開帆布的瞬間，一股酸臭味撲麵而來——裡麵關著隻幼崽舔食者，皮膚還沒完全硬化，眼睛裡的白膜很薄，能看到底下的瞳孔。幼崽的前爪被鐵鏈鎖著，鐵鏈的另一端握在看守手裡。
“它是我女兒變的。”看守突然跪了下來，眼淚混著臉上的汙垢流下，“赤霧那天她在廠裡玩，被舔食者咬傷了，我舍不得殺她，就把她關在這裡……她還認得我，不會亂咬人。”幼崽舔食者看到看守，喉嚨裡發出嗚咽聲，像撒嬌的小貓。
林風的雷電在掌心閃爍，卻遲遲沒有落下。沈硯注意到幼崽的酸液囊還沒發育完全，頸椎的第三根vertebra是軟的——這與成年舔食者不同，或許還有逆轉的可能。他從陳博士那裡接過一支735號血清，注射器的針頭對準幼崽的頸部：“這是抗病毒血清，可能有用，但也可能……讓她徹底痛苦地死去。”
看守的手抓住沈硯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求你……試試，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的指甲縫裡還留著給幼崽喂食的肉糜，“我知道普羅米修斯的主實驗室在哪裡，那裡有完整的淨化設備，我可以帶你們去，隻要你們救她。”
血清注入的瞬間，幼崽劇烈掙紮起來，鐵鏈繃得筆直。沈硯按住它的頭，手指能感覺到頸椎的凸起在收縮，酸液囊的位置傳來輕微的震動。三分鐘後，幼崽的皮膚開始褪色，白膜從眼睛裡褪去，露出清澈的黑色瞳孔——那是人類的眼睛。
“有效！”陳博士的聲音帶著激動，她的筆記本上記錄著血清的反應時間，“成年舔食者的變異時間太長，血清效果有限，但幼崽的細胞還在分裂，逆轉的可能性更高！”
看守抱著逐漸恢複人形的女兒，肩膀劇烈顫抖。沈硯收拾注射器時，發現看守的防護服內側繡著個雙紋花圖案，針腳很新，顯然是最近繡的。“這是……”
“我妻子繡的，”看守撫摸著圖案，聲音哽咽，“她是普羅米修斯的研究員，失蹤前給我寄了封信，說遇到危險就去暗淵找雙紋花，那是唯一的希望。”他從懷裡掏出封信，信紙已經發脆，上麵的字跡與陳博士筆記本上的如出一轍——是同一個人寫的。
沈硯展開信紙，上麵的內容讓他瞳孔收縮：“主實驗室的b區有共生體培養艙，07號樣本的穩定性最高，她的基因裡藏著病毒的解藥，保護好她，就像保護我們的女兒。”落款日期是2075年7月14日，比赤霧爆發早一天。
林風將信折好遞給沈硯，雷電在他掌心溫順地跳動：“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他拍了拍沈硯的肩膀，這次的力度比上次重了些，“你的血清知識比陳博士還熟，到了實驗室，可能得靠你。”
倉庫外傳來雪影的低吼，這次的聲音帶著興奮。沈硯跑到門口，看到拾荒者們正在搬運罐頭，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久違的笑容。首領舉著一箱水果罐頭衝過來，罐頭蓋被沈硯教的方法撬開——用刀背敲擊邊緣，順著縫隙一轉就開，比他們之前用斧頭劈省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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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哥，這方法太神了！”首領把第一塊黃桃遞給沈硯，罐頭裡的糖水沾在手指上，甜得發膩，“以後你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沈硯咬了口黃桃，甜味在舌尖蔓延，讓他想起阿瑤種的雙紋花蜜。他望向倉庫裡正在記錄數據的陳博士，正在檢修發電機的趙猛，正在教拾荒者格鬥技巧的蘇晴，還有靠在牆邊擦拭雷電的林風——他們的身影在赤霧中重疊，像幅殘缺卻溫暖的畫。
林風走過來，遞給他半瓶燒酒：“嘗嘗，比拾荒者的好點。”酒瓶的標簽已經撕掉，但沈硯認出是軍用烈酒，與暗淵裂縫的巡邏隊喝的那種相同。
酒液入喉的瞬間，沈硯的掌心突然發燙，雙紋花印記亮得像塊小太陽。他知道，這不僅是信任的開始，更是通往真相的開始。罐頭廠的發電機還在嗡嗡作響，像在為他們伴奏，而遠處的主實驗室，正藏在赤霧深處，等待著被揭開最後的麵紗。
當聯合小隊帶著滿車的罐頭返回停車場時，防禦圈的篝火已經升起。沈硯坐在火堆旁，看著林風給拾荒者們講解雷電異能的運用，看著陳博士教大家辨認抗病毒的草藥，突然覺得掌心的印記不再冰冷。在這個喪屍肆虐的末世，他們用知識和信任搭建的同盟，或許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力量。
而赤霧籠罩的城市另一端，普羅米修斯主實驗室的監控屏幕上，玄真正看著沈硯的身影，嘴角勾起抹詭異的笑。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調出07號樣本的資料，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與沈硯懷裡的小七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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