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奧單膝跪地:“大人,我永遠是您最忠誠的仆人。若不是您當初提拔,我至今仍隻是個磨坊主的兒子,更不可能……”
他頓了頓,可兩人都明白裡奧指的是西爾文曾經幫他爭取參加黃昏山脈搜尋的機會。
雖然沒有成功,而且沒參加反而是一種幸運,但由於觸及西爾文的傷疤,裡奧沒有說完。
西爾文微微頷首:“起來吧,說說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裡奧站起身,謹慎地選擇著措辭:“諾頓是我的馬夫,他的死確實蹊蹺。但更蹊蹺的是,凶手指向得太明顯了。”
“你也這麼認為?”西爾文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一劍斬首,這分明是在暗示凶手是擁有生命能量的人。城堡裡誰不知道我現在……”
他沒有說下去,但裡奧明白他的意思。
自從西爾文在黃昏山脈中了詛咒,實力大損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
裡奧說道:“這正是讓我疑惑的地方,如果真是凱爾文所為,他為何要用如此明顯的方式?”
西爾文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熊皮的絨毛:“你的意思是……”
裡奧壓低聲音:“我在想,這會不會是凱爾文的詭計?他故意用這種方式殺人,就是為了把嫌疑引向您。畢竟在眾人眼中,您是高貴的杜瓦爾男爵的繼承人。”
壁爐中的木柴劈啪作響,兩人的影子在牆上搖曳。
西爾文沉默良久,忽然問道:“你覺得父親會相信我嗎?”
裡奧猶豫了一下:“男爵大人一向最看重您,但是……”
他欲言又止。
西爾文意味不明地道:“但是什麼?直說吧。”
裡奧謹慎地說道:“但是男爵大人現在重傷在身,領地前途未卜,為了杜瓦爾家族的延續,他可能會做出一些非常規的決定。”
西爾文的臉色更加蒼白:“你是說,父親可能會借此機會除掉我?”
裡奧連忙低頭:“我不敢妄加猜測。隻是現在領地內確實有一些聲音,認為您可能無法承擔起繼承領地的重任。”
房間內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西爾文凝視著跳動的火焰,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其實,”西爾文突然開口,“我有時候也在想,這件事會不會就是父親安排的。”
裡奧震驚地抬起頭:“大人!”
西爾文擺了擺手:“聽我說完,父親為了領地可以付出一切,這你是知道的。如果在他眼中,我已經成了杜瓦爾家族的累贅……”
他沒有說完,但裡奧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男爵為了確保領地能夠順利傳承,或許真的會采取極端手段。
“那我們該怎麼辦?”裡奧的聲音帶著憂慮。
西爾文深吸一口氣:“首先,我們要查清真相。如果真是凱爾文所為,我們必須找到證據。如果是父親……”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那我們就更要小心行事了。”
裡奧點頭:“我明白了,我會暗中調查諾頓最近的動向,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不過大人,我們必須要快。我擔心凱爾文那邊可能已經在行動了。”
西爾文艱難地坐直身體:“記住,在查明真相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我們現在每一步都必須走得格外謹慎。”
當裡奧準備離開時,西爾文突然叫住他:“裡奧,如果、如果最後發現真的是父親的意思,你會怎麼做?”
裡奧轉過身,目光堅定:“我宣誓效忠的是您,西爾文大人。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您這一邊。”
房門輕輕關上,西爾文獨自躺在熊皮椅上。
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嗬……嗬嗬……”
起初隻是從喉間溢出的壓抑低笑,隨後逐漸變成了瘋狂的大笑。
西爾文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的紅暈。
“我的!都是我的!”他對著空蕩的房間嘶吼,聲音中帶著癲狂,“杜瓦爾的爵位,這片領地,都該是我的!”
他踉蹌著走到壁爐前,爐火在他眼中跳躍,映出深藏的瘋狂。
“父親?嗬……”西爾文冷笑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想要把爵位傳給那個賤人生的雜種?”
他突然一拳砸在牆壁上,指節瞬間滲出鮮血,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那些流言傳得還不夠快……”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陰險的光芒,“還需要再加把火,讓所有人都懷疑是凱爾文做的,讓父親也不敢輕易把爵位傳給一個弑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