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鹹濕的氣息拂過甲板，將依萍的發絲吹得微微揚起。秦淩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掌心相貼的溫度比南洋的陽光更暖。
"阿淩，"依萍望著遠處漸近的海岸線，聲音輕得幾乎被浪聲淹沒，"我不會對你們不利的。"
秦淩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我知道。"
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常年握槍的薄繭刮過她細膩的肌膚："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可以依靠我。"
這句話像一滴溫水落入心湖，激起圈圈漣漪。依萍睫毛微顫，突然想起那日在空間裡整理的金條、藥材，還有那把藏著的手槍——她習慣了事事自己扛，卻忘了身邊這個人，早就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依靠。
"我......"
"依萍小姐！"李副官的聲音突然從舷梯處傳來。
有了李副官和水手們的加入，戰局很快一邊倒。
"打他們的引擎！"李副官大喊。
秦淩會意，連開三槍，擊中了領頭海盜船的發動機。黑煙騰起，那艘船很快開始打轉。
剩下的海盜見勢不妙，調轉船頭就跑。李副官還想追擊，被秦淩攔住："彆追了，保護船要緊。"
海麵上飄著幾具屍體，還有燃燒的殘骸。血腥味混著火藥味，在晨風中飄散。
李副官正在甲板另一頭清點傷亡。他彎腰撿起一枚彈殼，黃銅彈殼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底火處印著清晰的德文標記——這種子彈，就連港城的駐軍都未必能弄到。
"李副官，"一名水手跑來報告，"貨艙沒事，隻有船尾的救生艇被打穿了兩個洞。"
李副官點點頭，順手將那枚彈殼揣進口袋。他抬頭看了眼船頭並肩而立的秦淩和依萍，眉頭微皺。少奶奶的槍法太準，準得不像是臨時學的；她的藥也太靈，靈得不像是尋常藥材能配出來的。
"李副官？"秦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李副官立刻收斂神色，快步走過去："少爺，海盜死了七個，跑了三艘船。我們傷了五個水手，死了兩個。"
秦淩的眸色沉了沉："厚葬犧牲的弟兄，撫恤金按三倍發。"
"是。"李副官收到後就下去善後了。
"李副官，"她喚住正要離開的男人，聲音不高卻清晰，"你一會讓可雲去我房間拿藥，讓幾個隨行的藥童去給受傷的人包紮。"
李副官腳步一頓，回頭看她："少奶奶，您親自配的藥？"
"嗯。"她點點頭，"藥箱裡有止血散和消炎膏，都貼了標簽，可雲知道怎麼用。"
李副官見她神色篤定，也不再多問，隻拱手道："是，我這就去安排。"
可雲快步走進艙房，依萍的藥箱就放在梳妝台旁。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麵而來。箱子裡整齊碼放著幾個瓷瓶，瓶身上貼著工整的小楷："金瘡藥退熱散安神丹"。
最底層還有一個紅綢包裹的小盒，可雲沒敢動——那是依萍的私人物品，平日裡從不讓人碰。
她隻取了需要的藥，又順手從抽屜裡拿了幾卷乾淨的紗布，這才匆匆離開。
甲板上，幾個藥童已經忙碌起來。他們年紀不大，但手腳麻利，顯然是受過訓練的。
"傷口要先清洗，"一個藥童蹲下身，對受傷的水手說道，"少奶奶的藥見效快，但敷上會有點疼，您忍著點。"
水手咧嘴一笑："疼算啥？總比流血強！"
藥童熟練地倒出藥粉，輕輕撒在傷口上。藥粉觸到血肉的瞬間，水手倒吸一口涼氣，但很快，血就止住了。
"神了！"旁邊的人驚歎，"這藥比船醫的還管用！"
艙門輕輕合上，隔絕了甲板上的嘈雜。秦淩反手鎖了門，轉身將依萍按在門板上，雙手撐在她耳側，眼底翻湧著後怕與心疼。
"你知不知道自己懷著孩子？"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每個字都像砸在依萍心上，"子彈不長眼，要是剛才——"
未儘的話語哽在喉間。他猛地將人摟進懷裡，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依萍的臉頰貼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聽見裡麵如擂鼓般的心跳。
"我沒事，"她輕聲安撫，手指穿過他後腦微濕的發絲，"真的。"
秦淩的下巴抵在她發頂，呼吸漸漸平穩："李副官會處理，水手們也不是吃素的。你明明可以——"
"我不能。"依萍仰頭看他，眼底映著舷窗透進來的碎光，"看著你背對著海盜，我做不到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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