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隻見在通道的儘頭,越過一片更加開闊、布滿巨大廢棄機械和斷裂管道的區域,隱約透出了一片灰蒙蒙的、不同於手電光的光芒!那是……自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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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他們終於要離開這個該死的“回聲峽穀”了!
希望如同強心劑,暫時壓倒了恐懼和猜疑。
“快!向出口前進!”護衛隊長嘶吼著,組織隊員們加快速度。
然而,森的心卻沉了下去。因為他看到,在莫雨掌心光芒最盛、洞窟震動最劇烈的時候,一直昏迷的她,忽然睜開了眼睛。
但那不再是森熟悉的、屬於莫雨的眼神。
那是一雙冰冷的、沒有任何人類情感的、仿佛由萬古寒冰雕琢而成的眼眸。瞳孔深處,閃爍著與印記中一般無二的、令人心悸的冰藍色光芒。
她靜靜地看了森一眼,那目光如同看待一個無關緊要的物體。然後,眼睛緩緩閉上,再次陷入沉寂,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森知道,那不是幻覺。
某種變化,已經在他未能察覺的深處,發生了。
隊伍在混亂和希望交織的複雜情緒中,衝出了那條漫長而詭異的溶洞通道,踏入了一片被灰色天光籠罩的、新的未知之地。
然而,就在大部分隊員衝出通道,為重見天日雖然是陰沉的天空)而短暫鬆懈的刹那,異變陡生!
一直沉默跟在隊伍末尾、負責斷後的一名護衛隊員——名叫卡爾文的壯碩漢子,眼中閃過一絲掙紮,隨即化為狠厲。他猛地抬起手中的步槍,沒有對準任何預期的敵人,而是——對準了被森和另一名隊員小心翼翼抬出來的、依舊昏迷的莫雨!
“為了大家!不能再帶著這個禍害了!”卡爾文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扣動了扳機!
“不——!”森的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本能地,他用自己的身體猛地撞開了抬著莫雨擔架的另一名隊員,同時試圖用自己擋住射擊線!
砰!
清脆的槍聲在相對開闊的空間裡炸響,壓過了海浪和風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森感到一股灼熱的力量擦著他的肩膀掠過,帶起一溜血花,火辣辣地疼。子彈擊中了他們身後通道出口的岩壁,濺起一串火星。
卡爾文見一擊不中,臉上閃過一絲瘋狂,再次調轉槍口!
但這一次,他沒機會了。
“砰!”
另一聲更沉悶的槍聲響起。
卡爾文身體猛地一僵,胸口爆開一團血花。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彈孔,又艱難地回過頭。
開槍的,是護衛隊長。他舉著還在冒煙的配槍,臉色鐵青,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決絕。
“叛徒……必須死。”護衛隊長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卡爾文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噴出一口帶著泡沫的鮮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從卡爾文突然發難,到被護衛隊長擊斃,不過短短幾秒鐘。
現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內部背叛和血腥清理驚呆了。他們看著卡爾文的屍體,又看看臉色蒼白的護衛隊長,最後目光落在肩膀受傷、死死護在莫雨擔架前的森,以及依舊昏迷、但對剛剛發生的刺殺毫無所知的莫雨身上。
猜疑的種子,在“回聲峽穀”的低語澆灌下,終於結出了背叛和死亡的惡果。
而他們此刻,終於看清了他們所抵達的“新天地”——
這是一片位於陡峭海岸線旁的狹長地帶。腳下是黑色的、粗糙的砂石,混雜著破碎的貝殼和不知名的海洋生物骨骸。灰蒙蒙的天空低垂,鉛色的雲層仿佛觸手可及,看不到太陽,隻有一片壓抑的、永恒黃昏般的光線。冰冷的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和細小的冰晶,如同刀子般刮過每個人的皮膚。
在他們左側,是咆哮著的、墨綠色的冰冷海洋,浪濤無情地拍打著下方嶙峋的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右側,則是高聳入雲的、覆蓋著皚皚白雪和黑色岩壁的陡峭山脈,如同巨大的屏障,隔絕了內陸。
而就在他們正前方,大約一公裡外,一座龐大、破敗、仿佛從山體和海岸線中生長出來的建築群,如同沉睡的巨獸,匍匐在海岸與山脈的交界處。
那是一座巨大的、由鋼鐵、混凝土和某種暗色石材構築而成的複合體。可以看到高聳的、鏽跡斑斑的塔樓,如同船塢吊臂般的巨大結構,以及密密麻麻、大多已經破損的管道和線纜。許多建築半嵌入山體,或者部分坍塌入海中,整體風格粗獷、堅固,帶著舊紀元工業鼎盛時期的烙印,卻又彌漫著一種被時光和惡劣環境摧殘後的死寂與荒涼。
在建築群最高的一座塔樓頂端,一塊巨大的、飽經風霜的金屬牌匾依稀可辨,上麵刻著幾個早已褪色、卻依然能勉強認出的大字:afrostport)
他們到了。
曆經千辛萬苦,付出慘重代價,穿越了“回聲峽穀”的折磨與背叛,終於抵達了信息中指引的“可能生機”之地。
然而,看著那座死氣沉沉、仿佛隱藏著無數秘密與危險的港口廢墟,沒有任何人感到喜悅。
隻有更深的寒意,和一種踏入更大陷阱的不祥預感。
埃茲拉長老凝視著遠處的“永凍港”,又看了看腳下卡爾文尚未冰冷的屍體,以及被森緊緊守護著的、狀態不明的莫雨,深深地、疲憊地歎了口氣。
抉擇之後,並非坦途。
陰影,愈發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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