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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武丁的晚年與祖甲改製(1 / 2)

武丁的晚年與祖甲改製

殷都王宮深處,洹水流淌的嗚咽似乎也被那高聳的夯土宮牆隔絕在外。空氣裡彌漫著濃鬱的檀香和鬆柏燃燒的味道,卻怎麼也壓不住一股淡淡的、揮之不去的陳舊血腥氣。這裡是王朝的心臟,也是人與神溝通的聖殿。

年邁的武丁後世尊稱殷高宗)斜倚在鋪著華麗獸皮的矮榻上。曾經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如今被一層渾濁的陰翳籠罩。他骨節粗大的手微微顫抖著,撫摸著一塊剛被灼燒過、布滿了猙獰裂紋的巨大牛肩胛骨。骨頭邊緣帶著焦黑,裂紋深處還殘留著猩紅的顏料朱砂或牲血),宛如一張來自幽冥、充滿了不祥暗示的神諭圖。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凝視。老王者喘息著,胸腔裡像塞了一架破風箱。

“父王!”侍立在旁的太子祖甲名載)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將一陶碗溫熱的藥湯遞到武丁嘴邊。祖甲正值壯年,麵容輪廓分明,承襲了父親年輕時的英挺,但眉眼間多了幾分沉穩和內斂。他看著父親枯槁的麵容和那近乎病態地執著於骨甲裂紋的樣子,心頭沉甸甸的,像壓了一塊冰冷的青銅。

武丁就著兒子的手,勉強啜了一口苦澀的藥汁,隨即煩躁地推開碗。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在骨甲上,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

“甲……甲骨昭示,西方……鬼方……仍有異動!咳咳……還有……東夷……潛藏禍心!神靈……神靈警示!是朕……是朕的祭祀不夠虔誠?供品……不夠豐盛?”他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珠爆發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偏執光芒,死死盯著侍立在側、身披華麗羽衣、手持玉柄小刀的大貞人韋。“韋!告訴朕!神靈究竟要什麼?!”

大貞人韋,是王朝最資深、最權威的溝通神明者,掌管著龐大的貞人集團負責占卜、祭祀、記錄)。他須發皆白,麵容如同風乾的核桃,布滿深深的褶皺。那雙細長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深潭般的幽光,仿佛能洞察人心和神意。他微微欠身,姿態恭謹,聲音平穩得像祭祀時敲響的玉磬:

“偉大的王啊,天命至高。神靈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大邑商。您的虔誠,日月可鑒。然,”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憂慮,“昨日燎祭焚燒犧牲祭祀)的煙氣升騰時,風向忽轉東去,略顯散亂……此兆,或示……某些……力量仍未完全平息。”他沒有直接說是誰的力量,但所有人都明白,“力量”二字指向那些被征服、被屠戮、被不斷獻祭給神靈的異族——“羌”、“仆”、“夷”……他們的亡魂似乎成了武丁晚年揮之不去的夢魘。

“力量?!朕給他們力量!”武丁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緊了骨甲,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歇斯底裡的暴戾,“傳令!明日!不,今日!再加一場卯祭殺牲祭祀的一種形式,斬劈犧牲)!用一百個羌奴!不!兩百個!用他們的血!用他們的魂!去平息神靈之怒!去震懾那些……那些躲在暗處的鬼蜮魍魎!”

“父王!”祖甲再也忍不住,聲音帶著急切和痛心,“您的身體……”

“朕的身體?”武丁猛地轉向兒子,渾濁的眼睛裡布滿血絲,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朕的身體關乎社稷!關乎天命!沒有足夠豐盛的犧牲,神靈何以庇佑?敵人何以畏懼?!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再次襲來,幾乎要將他的肺咳出來,但他依舊死死盯著祖甲,一字一頓,“你……也要質疑朕?質疑神靈?!”

祖甲的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看著父親因激動而扭曲的臉龐,聽著那撕裂般的咳嗽聲,一股巨大的悲哀和無力感淹沒了他。他張了張嘴,最終卻隻能深深低下頭,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艱澀地吐出兩個字:“兒……不敢。”他不敢。他不敢忤逆這被病痛和猜忌折磨得近乎瘋狂的父親,更不敢觸碰父親心中那根已經繃緊到極致、連接著神權與王權的弦。大貞人韋低垂的眼簾下,一絲難以察覺的、混合著滿意與冷酷的光芒,一閃而逝。

血祭黃昏與新王初啼

武丁晚年的殷都,天空都仿佛被一層淡淡的血色籠罩。王宮外的祭祀場,成了最令人恐懼卻又最“神聖”的地方。巨大的祭坑如同大地張開的傷口,深不見底。坑邊矗立著沉重的石質或青銅砧板。每當沉重的鼓聲和尖銳的骨哨聲撕裂空氣響起,就意味著新一輪的人祭即將開始。

一群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羌奴被手持青銅戈的士兵粗暴地驅趕到坑邊。他們大多眼神空洞,早已被反複的恐懼和絕望磨平了所有情緒,如同待宰的羔羊。隻有少數年輕的麵孔,瞳孔中還殘留著一點驚惶和無助的火苗,身體無法控製地瑟瑟發抖。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汗臭味和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氣息。

劊子手們赤裸著上身,肌肉虯結,身上塗抹著詭異的油彩。他們麵無表情,手中的青銅鉞和大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嗜血的寒光。他們不需要憤怒,也不需要憐憫,這隻是一份沉重而血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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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大貞人韋或他指派的次席貞人地位略低的貞人)站在高台上,拖著長長的、毫無感情的音調宣示。

鼓點驟然密集!

劊子手們機械地執行命令。重物劈砍肉體的悶響,骨骼斷裂的脆響,瀕死的、短促到幾乎聽不見的嗚咽……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溫熱的、帶著腥甜氣息的液體噴濺而出,染紅了黃土,彙成涓涓細流,順著特意挖掘的淺溝流入巨大的祭坑。坑底早已鋪滿了層層疊疊的白骨,新的生命和溫熱的血液隻是成為它們的覆蓋物。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焚燒犧牲動物犧牲)的焦糊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浪,直衝雲霄,仿佛要將神靈的鼻子也熏得皺起來。

祖甲站在王宮最高的觀禮台上,遠遠望著那片血色的刑場。他緊抿著嘴唇,下頜繃成一條堅硬的直線。寬大的袍袖下,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感也無法驅散他心頭的冰冷和窒息。他不是第一次目睹這種場景。年輕時也曾隨父王出征,見過戰場上的殘酷。但眼前這種大規模的、製度化的、以神的名義進行的殘酷屠殺,每一次都像一把鈍刀,狠狠剜在他的心上。他看到了一個老羌奴在刀鋒落下前,渾濁的眼睛裡最後閃過的一絲對天空的眷戀;他看到了一個母親在士兵拖走她懷中的孩子時,那無聲卻撕裂心肺的掙紮;他看到了那些劊子手眼中,除了麻木,也有一閃而過的、連他們自己可能都未察覺的疲憊和厭倦。

“夠了……父王啊……真的夠了……”他在心底無聲地呐喊,“神靈……真的需要這麼多鮮血才能平息嗎?大邑商的江山,難道隻能用無窮無儘的人命去填嗎?”他想起了前日在市集上看到的那個奴隸商人鬲,那些麻木的麵孔,脖子上套著的繩索……這龐大的祭祀機器,就像一個無底洞,吞噬著王朝的財富,更吞噬著人心和國運。一股強烈的、想要改變這一切的衝動,如同地下的熔岩,在他胸中奔湧,灼燒著他的理智。

終於,在頻繁的祭祀耗儘了無數生命、也耗儘了老國王最後一絲精力後,那個曾經南征北戰、威震四方的武丁,帶著他對鬼神無儘的猜疑和依賴,帶著他那顆被恐懼和偏執啃噬殆儘的心,在彌漫著藥味和祭祀煙火氣的深宮中,永遠閉上了眼睛。

巨大的喪鐘響徹殷都,宣告一個時代的終結。

太子祖甲載)在巨大的悲痛和沉甸甸的責任感中,登上了王位。父親的棺槨停放在巨大的享殿停放靈柩的地方)中,四周環繞著象征其武功的青銅鉞、戈矛,以及大量精美玉器和陶器。祖甲身披麻衣,跪在靈前。他沒有像父親晚年那樣緊緊抓著甲骨,而是深深地凝視著父親那曾經威儀無比、如今卻無比安詳的遺容。

“父王……”他低聲呢喃,聲音隻有自己能聽見,“您征戰一生,為大邑商打下了遼闊的疆土,您的功績,刻在青銅上,銘在甲骨裡,永不磨滅。但您晚年的路……兒子……要換一種走法了。”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過殿門,投向遠方那片浸透了無數鮮血的祭祀場方向,眼神漸漸變得堅定,“神靈在上,厚土在下,我,祖甲,將以我的方式,守護這片您用血與火換來的江山。”

改製之刃觸動的根基

新王登基,百廢待興,萬象更新。但祖甲的內心深處,那觸目驚心的血色祭坑和父親臨終前偏執的眼神,如同兩道深深的烙印,時刻提醒著他。他需要一個切入點,一個既能表達他改革意願,又能最大限度減少直接衝突的開始。最終,他的目光投向了那項耗費巨大、爭議也最深重的儀式——大規模人祭。

他沒有選擇在朝會上貿然拋出這個驚雷。而是在一個微風和煦的午後,召見了兩位他信任的重臣,也是王朝的核心支柱——掌管軍事和征伐的沚瞂zhifa)將軍,以及掌管土地、賦稅和勞役的司徒亞司土,官職名)。地點選在了王宮後苑一處相對僻靜、栽種著翠竹的亭子裡。微風拂過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帶來一絲清涼。

祖甲沒有穿繁複的禮服,隻著一身素色的葛麻常服。他親手為兩位老臣斟上溫熱的醴酒一種度數較低的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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