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陰縣安置好家人事務後,嶽飛辭彆母親與兒子,策馬北行,直赴相州治所彰德府。
嶽飛身為“相州團練使”之職,奉詔在此開府建牙、整軍募兵。
依宋製,團練使原為武官寄祿官階,僅以定俸祿等級,並不實際赴任。
自崇禎南方改製後,官職差遣已然合一。
嶽飛此番乃是實任,此後相州一切軍務、募兵整軍,皆由其主。
彰德城郭巍峨,市井繁華。
嶽飛入城,直往子城西南角刺史府。
此處向為軍政中樞,自今日起,便是嶽飛新軍之牙城。
稍作安歇,第二日嶽飛便以欽命相州團練使的名義,向相州諸縣發出召令,廣募鄉勇,整合各路義軍,編入大宋正規軍序列,重振河山。
消息甫出,猶如驚雷。
“嶽飛?便是朱仙鎮陣斬金賊元帥斡離不的嶽將軍?”
“正是!聽聞他還是官家的禦營統領!護駕勤王,天下聞名!”
“嶽將軍真忠義之人,乃是真正抗金的忠勇之士!”
河北義軍素來耳聞嶽飛在京畿勤王的事跡,尤其是朱仙鎮一役,嶽飛射殺金軍元帥,更是令無數抗金誌士心馳神往。
當得知嶽飛親至相州,受旨整軍,各路義軍聞風而動,爭相前來響應。
不過數日,刺史府外人潮洶湧,各方豪傑絡繹不絕。
“太行忠義社徐慶,拜見嶽將軍!”
徐慶身材魁梧,膚色黝黑,抱拳行禮間,透著山林英氣。
此人乃湯陰本地人氏,常據太行山中,以遊擊襲金軍糧道,斬降賊豪強,威望甚高。
嶽飛親自迎出,將其迎入府中。
未幾,又有太行忠義社徐慶、瓦橋關梁興,以及舊禁軍將領張憲等人,各率部眾前來投奔。
短短時日,嶽飛麾下便彙聚了約兩萬人馬。
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有曾經的禁軍潰兵,有淪為盜匪的綠林好漢,有心懷故土的莊稼漢子,亦有受金人壓迫的苦難百姓。
他們或身披破甲,或手持粗製兵器,雖然人數眾多,但彙聚在一起,卻是良莠不齊,魚龍混雜。
嶽飛擇日校場閱兵。
隻見兩萬人馬散亂無章,隊列歪斜,呼喝聲此起彼伏,紀律渙散。
有人交頭接耳,有人隨意走動,兵器碰撞之聲不絕於耳,軍紀蕩然無存。
嶽飛見狀,心中明了,這些人雖有抗金之誌,然未經戰陣磨礪,更無嚴明軍紀約束,若此等烏合之眾投入戰場,恐難當金軍精銳一擊。
於是,嶽飛登上點將台,環顧下方黑壓壓的人群,目光如炬,聲震四野。
“諸位義士!嶽某奉官家旨意,領命來此相州,欲重振大宋河山,收複失地,驅逐金賊!諸位皆為抗金義士,此心此誌,嶽某深為欽佩!”
嶽飛話鋒一轉,語氣漸沉:“然抗金複土,非一日之功,亦非匹夫之勇!欲成大事,需能打敢打之人馬!需紀律嚴明、訓練有素之精兵!”
“嶽某亦知,此番前來之人,其中或有為報國仇家恨而來,赤膽忠心;亦有為謀生混口飯吃,隨波逐流!”
頓了頓,又道:“嶽某明言,吾所求者,乃真心抗金複土,能舍生忘死,嚴守軍紀之士!而非渾水摸魚,混日度歲之徒!”
嶽飛大手一揮,擲地有聲:“今日,嶽某在此設下規矩,凡非真心抗金者,不願受我軍紀約束者,可自行離去!每人發三貫錢,足可資助返鄉!然既入吾軍,便需視軍紀如鐵,違者斬!”
此言一出,校場之上立時響起一陣騷動。
三貫錢,對許多流離失所的義軍而言,已是不小的一筆資財。
然而,嶽飛的語氣堅決,態度凜然,讓那些原本心存僥幸、隻為混口飯吃的投機者,心生退卻。
果然,有人開始猶豫,交頭接耳。
不多時,有數百人陸陸續續地走出隊伍,前往領取錢財。
他們大多麵露尷尬之色,在眾人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中,低頭匆匆離去。
更多的人,即便心中有所動搖,卻因礙於顏麵,怕被他人罵作貪財怕死,而不好意思拿錢走人,隻得硬著頭皮繼續留在隊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