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公此言差矣!”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廳內的沉寂。
說話者正是八字軍首領王彥。
他霍然起身,臉上那八個血字仿佛也隨之跳動。
“王彥將軍,何出此言?”李綱麵色不變,語氣仍舊平和。
“相公豈不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理?”
王彥語氣激憤:“我等八字軍,於太行山中與金賊周旋數載,血戰百餘場,方才保得一方安寧!我等將士,人人麵刺‘赤心報國,誓殺金賊’,一心為國,何時懈怠?”
“金賊南侵,朝廷南遷,我等百姓自發抗金,未曾得朝廷一兵一卒之助!那時朝廷此前何在?”
他頓了頓,指著自己臉上的刺字:“我等以此明誌,誓不與金賊同生!如今金賊未退,相公卻欲收編我等,約束我等,豈非自縛手腳?!”
王彥的這番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湖中,激起了千層浪。
堂內多有附和之聲,不少義軍首領連連點頭,顯然感同身受。
他們對朝廷的不滿和不信任,在此刻徹底爆發。
“王將軍所言極是!”又一人起身,正是河東義軍首領李孝忠。
他麵色沉靜,語氣嚴肅:“李相公,某以為,我等義軍自有我等之法,金人騎兵縱橫,正麵交鋒,我等義軍戰力不及,唯有依托山川地形,散而為寇,聚而為兵,發動百姓,遊擊襲擾,方能有效消耗金賊有生力量!此乃適應當下抗金之勢!”
“若將我等儘數收攏一處,置於平原與金人騎兵硬撼,豈非以卵擊石?此等方案,與我等義軍之立場相悖!”
李孝忠的觀點更為策略性,強調的是遊擊戰術的有效性,並對朝廷的指揮能力表示懷疑。
他的話語,無疑觸犯了李綱中央集權、統一指揮的理念,也觸及了朝廷對地方勢力利益的敏感神經。
此時,一直坐於李綱身側的北京大名府留守杜充,臉色已然鐵青。
他猛地一拍桌案,起身怒喝:“放肆!爾等不過是草寇散兵,敢如此當麵頂撞李相公!李相公千裡迢迢而來,憂國憂民,爾等莫要不識好歹!”
“如今朝廷降恩,欲收編爾等,乃是爾等天大之造化!若不識抬舉,哼!莫怪本官不講情麵!”
杜充言語粗鄙,帶著一股官僚的傲慢與武夫的跋扈,更隱含威脅之意。
此言一出,原本沸騰的會場瞬間陷入死寂,隨後便是更加劇烈的喧嘩。
義軍首領們麵露怒色,有人甚至已然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他們長年在生死邊緣掙紮,豈會受這等醃臢氣?
李綱見狀,眉宇緊蹙,迅速擺手製止了杜充,沉聲道:“杜留守,休得無禮!在座諸位皆是抗金義士,為大宋江山,為黎民百姓,方才彙聚於此,縱有異議,亦可徐徐道來,怎可口出不遜!”
他轉頭看向眾義軍首領,語氣稍緩:“諸位方才所言,某皆已入耳,王將軍言及朝廷之失職,李將軍言及戰法之異同,某皆可理解。”
“然諸位可曾想過,金人鐵騎為何能屢次南下?正是因為我朝廷衰弱,燕雲十六州之地儘失,兩河成為無險可守之平川!金人可以輕易突破,長驅直入!”
“若我等仍各自為戰,如散沙一般,金人便可各個擊破!此番,朝廷之意,乃是構築防禦體係,將諸位之力量整合,形成一體,如同鐵壁,方可抵禦金人!否則,金人南侵,絕不會止步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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