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大軍繼續北上。
得知大宋官家親征北伐,沿途百姓見了歡呼雀躍,紛紛拜倒。
前鋒哨騎飛馳傳回捷報:大軍已跨入東京開封府境內。
開封府,下轄兩赤十五畿,十七縣環繞東京核心。
崇禎撩開車簾,看向沿途。
田野荒蕪,霜色下的土裂成瘺溝,昔日繁茂的村落成了黑焦的廢墟。
殘垣斷壁間,偶有衣衫襤褸的百姓縮著身子望向隊伍,那目光裡既有懼怕,也有某種近乎本能的期待。
有的孩子瘦得像竹竿,眼睛卻在鐵甲反光裡閃著光;
有的老人伏在路邊,口中嘟囔著什麼,淚水浸濕了滿是皺紋的臉。
崇禎凝視良久,心中沉甸甸地壓上一塊巨石。
“這是朕要拯救的國土,這才是這場北伐真正的意義!”
傍晚。
殘陽灑在大地上如血色的幕布,二十萬大軍整齊地在祥符縣外列營。
營寨如同城垣般四麵展開,萬餘篝火燃起,煙霧與星光交錯。
禦駕安置於縣治改作的行宮,朱漆大門外,層層布滿了禦營軍。
崇禎下詔,明日一早兵臨東京城下,擇機攻取。
城中偽宋政權力已成強弩之末,杜充那點兵力,不過甕中之鱉。
不跑就算他們有種!
......
夜色如墨。
行宮四周,禦營軍的兵器在篝火映照下泛著寒光,整片營地沉浸在肅殺的緊張氣息中。
外部的靜謐被一陣急促而密集的腳步聲打破。
火把在黑暗中搖曳出長長的影子,一行人快步來到行宮門前。
門前的禁衛齊齊橫刀阻攔,直到領頭的內侍俯身低語,才被放行。
內侍疾步入內,單膝跪下,低聲稟奏道:“陛下,偽朝東京府尹聶昌,深夜求見,自稱有要事商議。”
“聶昌?”崇禎眉頭一挑,放下手中的茶盞。
對這個名字頗有印象。
在靖康年間,聶昌本名聶山,曾是堅定的主戰派,冒死上書力諫:“勿以三鎮與金,當誓死守國。”
他與孫傅、何栗等人一樣,是當年極少數公開反對議和、主張抵抗的官員之一。
宋欽宗盛讚他有“周昌抗節之義”,特地賜改其名為“聶昌”,以彰忠烈,並授同知樞密院事。
世事如棋。
不久後,宋欽宗在外受金人軍勢壓迫、內又為投降派所挾,最終派聶昌出使金營,執行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三鎮的屈辱議和任務。
此後,聶昌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沒回來過。
有人說,他在燕山被金人殺害;
也有人傳聞,聶昌是被義軍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