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的事情,慢慢平息。
嶽飛送出的五百貫錢,經由“有心人”之口,很快就在燕京城內傳開。
百姓們聽到的版本是:嶽帥念及舊情,不忍前妻流落街頭,特贈重金助其安身。
這個說法,既保全了嶽飛的仁義之名,也讓那場差點失控的風波,有了一個體麵的結局。
韓世忠在得知嶽飛的做法後,一個人在帥帳中坐了很久。
他終於明白,自己那道自以為是的“正義”軍令,辦了多大的蠢事。
於是派人送去了一壇陳年老酒,並附上了一張便條,上麵隻有四個字:“鵬舉,為兄錯了。”
嶽飛收到後,隻是讓人把酒收下,沒有回信。
但當第二天,兩位主帥在節度使衙門的沙盤前再次會麵時,那層看不見的隔閡已經消失了。
他們誰也沒有再提那件私事,好像它從未發生過。
二人所有的精力,都重新聚焦於眼前這幅巨大的、代表著大宋未來的軍事地圖上。
北伐的機器,在短暫的停頓後,再次以雷霆萬鈞之勢,開始運轉。
糧草、軍械、兵員,從大宋的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彙集到燕京這座前沿堡壘。
整個燕京城,都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兵營,空氣中彌漫著鋼鐵、汗水和戰馬的氣息。
崇禎五年,秋。
燕京城外的誓師台上,嶽飛與韓世忠並肩而立,台下是數萬名盔甲鮮明、隊列整齊的宋軍將士。
黑色的鐵甲彙成海洋,紅色的旌旗如同火焰,在蕭瑟的秋風中獵獵作響。
嶽飛拔出腰間的長劍,直指北方,聲音傳遍了整個校場:“將士們,自石敬瑭割讓燕雲以來,我漢家江山,已有百年無長城之險,中原腹地,門戶洞開,任由外敵鐵蹄踐踏,今日,我們站在這裡,腳下便是收複的故土!但,這還不夠!”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台下一眾年輕而堅毅的臉龐。
“長城,是我大宋的北方屏障!今日,我們便要將這道屏障,從金人手中,徹底奪回來!”
“此戰,不為封侯拜將,隻為告訴我們的子孫後代,我們這一代人,曾為他們,奪回了祖宗留下的基業!”
“北伐!”
“北伐!”
台下,數萬將士振臂高呼,聲震雲霄。
誓師之後,大軍並未立刻開拔。
核心將領們全部被召集到了節度使衙門的議事大廳。
巨大的沙盤上,燕雲十六州的地形纖毫畢現,而沙盤的北麵,則是連綿起伏的長城防線,以及更北方的、屬於金國本土的廣袤土地。
嶽飛站在沙盤主位,神情肅穆。
“諸位,官家有旨,此次北伐,其最終目的,是直搗金國本土,徹底摧毀其戰爭潛力,但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經過與韓元帥的反複商議,我們製定了三步走的戰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第一步,也是此戰的關鍵,便是奪取長城沿線的兩大戰略要衝。”
嶽飛拿起令旗,分彆指向了沙盤上一東一西的兩個關隘模型。
“東路,渝關。”
令旗點在了東側的那個關隘上:“此關,是長城東段的咽喉,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金國的遼東主力若想南下襲擾我河北腹地,此關是必經之路。”
“同樣,我軍若想北上,直取遼東,這裡也是我們唯一的陸路通道。”
“拿下它,就等於掐住了金國遼東與河北之間的脖子,同時為我們打開了通往金國核心區域的大門。”
接著,嶽飛的令旗移到了西側的另一個關隘。
“西路,得勝口。”
嶽飛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此地位於居庸關西北,是連接燕雲與金國‘中京大定府’的關鍵節點。”
“過往數年,金人騎兵屢次從此地南下,襲擾我燕雲後方,拿下得勝口,不僅能徹底解除燕雲的側翼威脅,保障我們北伐大軍的後路安全,更能打開一條直插金國中部的戰略通道。”
嶽飛放下令旗,看向眾將:“渝關與得勝口,一東一西,如同長城這把巨鎖上的兩把鑰匙,隻有拿到這兩把鑰匙,我們才能真正打開金國的大門。”
“經過商議,我與韓元帥決定,分兵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