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澈感覺耳根控製不住地微微發熱。
有些無措地避開了對方那過於直接通透的視線。
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強大、美麗、直接得不加掩飾。
又裹挾著一股令人難以捉摸的神秘氣息。
“不過,”林硯秋話鋒輕輕一轉,吸奶茶的語氣依舊輕鬆愜意。
他眼神卻悄然認真了幾分,“如果你暫時沒地方可去,需要個安靜的地方緩一緩,或者……隻是想找個人聊聊?前麵轉角那家餐廳看起來不錯,環境雅致,私密性應該也很好。”
他抬起纖細的手指,指向不遠處一家門臉設計低調卻處處透著不俗品味的餐廳。
淩澈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巨大的、源自本能的不安和強烈的猶豫如同冰冷的藤蔓。
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
這些年。
他身邊出現過很多對他好的人。
但那些人都是龐德在他身邊埋下的傀儡罷了。
他們得意洋洋,曲意逢合,跟他如同兄弟。
背後卻將他的行蹤儘數發給龐德。
淩澈實在是不敢信了。
林硯秋沒有錯過淩澈瞬間緊繃的側臉線條和悄然攥緊的拳頭。
他並沒有出言催促。
隻是極有耐心地、小口小口地吸著杯中所剩不多的奶茶。
安靜地等待著。
任由溫暖的金色陽光將他們兩人的影子在身後拉得很長很長。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或許隻是短短一瞬。
淩澈似乎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汲取足夠的勇氣。
然後他轉過頭,迎上了林硯秋平靜等待的目光。
他那雙總是凝結著冰霜的清冷眼眸裡。
此刻翻湧著一種近乎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但他的聲音卻放得很輕,輕得幾乎要融進傍晚微涼的風裡:
“……好。”
最後一次。
若是這次再輸,他就去陪他的師哥。
餐廳包廂的門在身後無聲合攏。
將外界的喧囂與窺探徹底隔絕,仿佛按下靜音鍵。
柔和的暖光燈帶蜿蜒於牆頂,勾勒出雅致而不失格調的裝潢輪廓。
空氣中彌漫著極淡的、有安神定誌效用的木質香薰氣息。
若有若無的輕音樂如水般流淌,更襯出此地的靜謐私密。
林硯秋步履從容地走向靠裡側的位置,姿態閒適地落座。
他將手中那杯喝了一半的奶茶隨手置於鋪著亞麻桌布的桌麵。
他的指尖劃過懸浮的電子菜單,流光閃爍間。
一壺安神花茶和幾樣造型精巧、口味清淡的點心便被加入訂單。
林硯秋的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浸淫已久的養尊處優與理所當然。
“坐。”林硯秋抬眸,看向依舊僵立在門口,身形挺拔卻難掩緊繃的淩澈。
他語氣自然得仿佛招呼一位相識已久的朋友,“這裡的隔音和隱私性都很好,不必擔心。”
淩澈的喉結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遲疑數秒,才邁開腳步。
他的步伐略顯滯澀,如同背負著無形的重物,最終在那張寬大柔軟的扶手椅上坐下。
淩澈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
是常年嚴格形體訓練刻入骨髓的習慣,卻透著一股不願折彎的孤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