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稍緩,周衛國猛地回頭,看到李玄策指尖那個微小得幾乎看不見的金屬片,又感受到後背那點灼痛和濕滑血滲了出來),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瞳孔驟然收縮,寫滿了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這是…?”他的聲音乾澀沙啞。
王鐵柱也停下了哼唱和搓澡,瞪著牛眼,看看李玄策指尖的東西,又看看周衛國背上那個小小的滲血點,再看看那塊藍色的紋身,一臉懵然:“咋…咋還搓出血了?老李你下手忒狠了吧?”
李玄策沒有理會王鐵柱,他迅速將沾血的微型芯片在熱水裡涮了一下,然後用毛巾擦乾。他走到澡堂角落裡自己脫下的衣物旁,從大衣內袋裡取出一個比手機略厚的、黑色啞光的便攜式多功能檢測儀。開機,調至高頻信號掃描與微型存儲介質讀取模式。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枚濕漉漉的芯片放入儀器側麵的一個凹槽內。
儀器屏幕瞬間亮起,複雜的進度條飛速跳動。幾秒鐘後,屏幕上彈出一連串經過特殊算法初步破譯的、不斷滾動的加密數據流!這些數據流迅速被儀器內置的國安專用解析模塊重組、定位,最終在屏幕上清晰地勾勒出一張龐大而隱秘的網絡拓撲圖!一個個閃爍的節點,如同黑暗中的毒蛇眼睛,標注著代號、時間、坐標!而所有箭頭的指向,所有交易的核心交彙點,都無比清晰地聚焦在地圖上那片被水珠反複洇濕的區域——朔方!
一張覆蓋了稀土走私、非法運輸、洗錢通道乃至部分境內可疑人員關聯的暗網,在這氤氳著廉價肥皂味和汗味的老舊澡堂裡,被一枚隱藏在紋身之下的微型芯片,徹底暴露!
李玄策將屏幕轉向周衛國和王鐵柱。屏幕上幽藍的光映著周衛國慘白而扭曲的臉。
“認識嗎?”李玄策的聲音冷得像澡堂窗外屋簷下垂掛的冰淩。
周衛國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德迅徽記標記的起點節點,又仿佛能感受到後背那個微小傷口傳來的、如同被毒蛇噬咬般的寒意。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憤怒瞬間淹沒了他。他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意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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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周衛國發出一聲短促而乾澀的慘笑,那笑聲在空曠的澡堂裡顯得格外刺耳,引得池子裡泡澡的老爺子都側目望過來。他指著自己後背,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刻骨的諷刺和自嘲:
“德迅…全球頂級物流集團的‘安全督導’入職福利…說是最先進的皮下植入式緊急定位芯片,全球頂級加密,隻有最高權限才能激活…保證外勤人員在危險地區失聯後的生命安全…他媽的!原來…原來是老子自己背著一個給犯罪集團指路的活體gps!整整八年!八年!”
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錐,紮在他作為職業安全人員的尊嚴之上。他想起每一次押運,每一次風險評估,每一次自以為滴水不漏的安保計劃…原來背後,一直有一雙眼睛,通過他自己的身體,在無聲地窺探、引導著黑暗的流向!這簡直是天大的諷刺,也是對他職業生涯最惡毒的褻瀆!
王鐵柱雖然沒完全搞懂那芯片和屏幕上花花綠綠線條的意義,但“活體gps”、“犯罪集團”這幾個詞他聽明白了。他看看周衛國背上那個小血點,又看看那塊藍色的紋身,再看看屏幕上閃爍的“朔方”,猛地啐了一口濃痰,狠狠罵道:“操!這幫生孩子沒屁眼的玩意兒!下三濫到骨頭縫裡了!衛國,這他媽不能忍!”
李玄策的目光,卻越過憤怒的周衛國和暴跳的王鐵柱,再次投向澡堂牆壁上那幅老舊的世界地圖。地圖上,“朔方”的位置,被水珠反複浸潤,在昏黃的燈光下,那一片區域的紙質似乎變得有些異樣。此刻,恰好一縷從破損窗戶縫隙鑽進來的冷風,吹動了彌漫的蒸汽,光線角度微微變化。
就在那一瞬間,李玄策的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那被水洇濕的“朔方”區域地圖上,在潮濕的紙質纖維深處,竟隱隱浮現出幾個極其微弱的、隻有在特定角度和光線下才能察覺的淡綠色熒光標記點!那標記的形態,赫然與屏幕上剛剛破譯出的走私網絡核心節點位置高度重合!
這絕非巧合!這幅不知掛了多少年的老地圖,這無意中被水珠打濕的區域,這澡堂裡氤氳的蒸汽和昏黃的燈光…種種偶然,竟如同冥冥中的啟示,指向了同一個終點!
“朔方…”
李玄策低語著這個名字,聲音不高,卻仿佛帶著千鈞的重量。他緩緩抬起手,用指尖抹過地圖上那片濕潤的、散發著微弱熒光的區域。指尖傳來紙張粗糙濕潤的觸感,也傳遞著一種冰冷的、如同握住毒蛇七寸般的篤定。
他轉身,看向臉色依舊鐵青、但眼中已燃燒起熊熊怒火的周衛國,以及緊握著拳頭、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找誰乾一架的王鐵柱。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恥辱需要用行動洗刷。”李玄策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沉穩,如同深潭之水,表麵平靜,內裡卻蘊藏著即將爆發的洪流。“衛國,你這塊‘芯片’,是恥辱的烙印,也是直搗黃龍的路標。柱子,你胸中那把火,先給我收著,燒爐膛的時候還沒到。”
他收起那台閃爍著朔方網絡圖的儀器,將刮痧板丟回給王鐵柱,拿起毛巾擦乾身上的水珠,動作不疾不徐。
“明天表彰會,照常參加。”李玄策穿上衣服,扣上最後一粒紐扣,目光掃過兩位老同學,“衛國,你尤其要‘正常’。該領獎領獎,該發言發言。你背上的‘眼睛’,現在是我們最好的誘餌和眼睛。”
他走到門口,撩開厚重的棉布簾,外麵刺骨的寒風立刻灌了進來,吹散了澡堂裡悶熱的氣息。李玄策站在明暗交界處,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霧氣朦朧中牆壁上那片幽綠的熒光,聲音斬釘截鐵,如同宣告:
“朔方。收網的地方,就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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